Arthur一向仰慕父親。畢竟Uther Pendragon雖然早死，但仍過了令人稱羨的一生。他白手起家，建立了現在市值數百萬的公司，並娶了他夢寐以求的愛人。在世時，Uther過得像童話故事一般幸福美滿。

這就是Arthur心心念念想要的，他離這個夢想如此靠近，幾乎伸手可及。

耐心點。他的心吟唱著。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第三章 人生道理

 

蜘蛛事件的一週後，Arthur正要走進辦公室，卻半路停住了，眼前的景象令他的心臟幾乎跳出了胸腔。

花。

一束插在花瓶裡的花。

在Merlin桌上。

Arthur快速走向Merlin，後者正心不在焉地以姆指及食指撫摸著花瓣。Arthur心裡頓時竄起怒火，哽住了他的喉嚨，並在他耳朵輕語著黑暗誘人的話語。「喔。」他嘲弄開口，「看來你有個愛慕者。」

Merlin先挑起一邊眉毛，然後大笑出聲。「別傻了，Arthur。這是Mordred送的。」

「Mordred？」Arthur問道。不錯，至少他知道誰該承受他的怒火了。

Merlin撥弄著花瓣。亮紅色的康乃馨花朵和潔白的百合交織。「法務部新來的實習生Mordred。我上星期幫了他的報告一點忙。這只是道謝禮物罷了，我確定。」

「我認為他是想約你出去。」Arthur咬著牙說。但他馬上就後悔自己太兇，並很快地給Merlin一個笑容，希望能抹除掉之前的失態。「挺意外的，畢竟是你嘛。」

「你知道我很搶手的。」Merlin說，並把花瓶擺在電腦螢幕旁。「再說，不論你有多堅持，我又不是真的很白痴。如果有人想約我，我會知道的。」

「我不確定呢……你其實挺弱智的。」

「一大早就侮辱我。」Merlin的眼神從些微惱怒的樣子軟化為脆弱又帶點期待的表情。

慾望以大鐵球般的力道重重擊中Arthur，令他無法呼吸。

「咖啡呢？」Merlin以甜蜜溫柔的男中音嗓音問道。

Arthur咳了幾聲，忽然覺得喉嚨好乾。「看你表現囉。拿到這週的數據了嗎？」他不等Merlin回答，就把Merlin的咖啡放在桌上。

Merlin啜了一口冒著熱氣的咖啡。「早就放在你桌上了。」

「太棒了。」Arthur往辦公室走，但嘴上沒停。「我要你幫我預訂和我姊及會計部長的午餐會議。喔，還有我今天也要和Gaius見面。」

「遵命，陛下。」Merlin翻了個白眼，拖著聲音說。

那扇隔開他的辦公室和Merlin的接待櫃台的門闔上後，Arthur得克制自己別把辦公室裡每件家具都破壞掉。這很困難，因為他嫉妒得發狂，怒氣翻湧沸騰。

等他平靜下來，手指不再氣得發抖，Arthur敲打鍵盤，叫出Mordred Druiden的人事資料。一千個點子飛過他腦海，每一個都比前一個更鮮明，Arthur花了一段時間細細品味它們。不幸的是，雖然他很想讓Mordred緩慢、痛苦、血淋淋地死去，這種事現實上是不可行的。

可惜事實不像人們總說的那樣，錢其實不是萬能。

門上一聲猶豫的輕敲打斷了Arthur天馬行空的想像。「進來。」

Merlin先是頭伸了進來，笑容燦爛，然後他人才走進房間。他晃晃手上的一個褐色紙袋。「你的午餐。」

怒火退去了，Arthur覺得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了。他原先甚至不知道自己全身繃得緊緊的。「如果裡面有豆腐，我就要開除你了。」

「是辣烤雞肉(tikka masala)配印度大蒜餅──趁你還沒問……我給你買了薄荷糖和牙刷，以防萬一。」Merlin把紙袋及裝著茶的熱水瓶放在Arthur桌上。「好了，我得走了。」

「等等。」Arthur這才發現Merlin沒帶他自己那份午餐，Arthur困惑地皺緊了眉頭。「你去哪？」這樣不對。他們一直都一起吃午餐的。一直。

「Mordred邀我吃午餐。」

「但你一直都和我一起吃的。」

Merlin的微笑變得柔軟。「才沒有我一個小時，你死不了的，Arthur。Mordred跟我說他在這兒很孤單。你知道他父母的家離這裡要開車五小時嗎？他才來這裡幾個月，又一直忙著為公司做牛做馬，都沒時間交朋友。」

「所以你認為你應該去和他做朋友。」Arthur慢慢地說，像要讓自己好好吸收這句話似的。這些他都知道，Mordred的檔案上都寫著。他的情敵的每個細節，每件小事。「你不覺得這麼親切會讓他想歪嗎？你知道我們公司對辦公室戀情的態度的。」

「只是做朋友。」Merlin重申。「我又不是要把他拉進影印室裡瘋狂做愛。」Merlin輕鬆愉快的語氣和Arthur心裡浮現的醜陋黑暗形成巨大的對比。

Arthur的微笑感覺更像個鬼臉，他努力保持冷靜，但Merlin和Mordred在影印室裡的想像畫面簡直是火上加油，激發他採取行動。他握緊了滑鼠，不知道自己的手或滑鼠哪一個會先叫苦。「最好別，你可賠不起那些影印機。」

Merlin大笑。「我會注意的。一小時後見。」然後他離開了……但幾秒後又跑了回來。「那印表機呢？」

Arthur漲紅了臉的咒罵令Merlin捧腹大笑，一路笑到進電梯。Arthur聽得見。

也許……也許Arthur能讓Mordred死得血腥一點……一點點。

= = =


Arthur有生以來第一次踏進一間破舊的慈善商店。就算只穿著T-shirt和牛仔褲，他也覺得自己穿得太好了。店面很小，被兩旁的店家擠在中間。他皺起了鼻子，不喜歡店裡奇怪的氣味，聞起來乾淨但陳舊。

櫃台後只有一位老婆婆。她忙著編織一條難看的圍巾，甚至沒注意到他走進來。

他走過堆滿舊衣的架子，好奇地摸摸玻璃飾品及不搭調的小東西。這裡和Arthur平時光顧的店家天差地遠，擺放雜亂無章，品質參差不齊。所有東西不是壞的就是哪裡有瑕疵……對Arthur而言再完美不過。

一個穿得破破爛爛、衣服至少大兩號的女人躲在角落裡，專注而愉快地讀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書頁快要從書脊上剝落了。

Arthur在店裡停留的時間比預計的還久，但他終於找到了他要的東西：在放書的架子上找到的一件帽衫。它看來很舊，但血紅的顏色吸引住了他。細看後發現它磨損得厲害，邊緣有許多破洞，兩邊的白色帽繩也不再是白色了。

完美。

Arthur拿起那件舊帽衫後往回走。但轉念一想……也許也該買雙鞋子。他拿了一雙看來髒兮兮的球鞋，比他的鞋碼大了兩號(多穿幾層襪子就搞定了)。

Arthur走向櫃台。

老婆婆抬頭看他，厚重鏡片後的眼睛被放大了。「這些是全部了嗎，親愛的？」

Arthur點點頭拿出錢包。這時有樣東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櫃台上的一隻白色陶瓷小貓，不比一顆雞蛋大。藍色假寶石做的眼睛使它看來很可愛。

「還有這個。」他說，指著那個小飾品。

老婆婆點點頭，用一張報紙把它包起來，再放進帽衫裡。

「全部是三磅，年輕人。」

他給她十磅。「不用找了。」他生硬地說，甚至沒裝聲音。店裡沒監視錄影機，這也是他挑選這間店的其中一個原因。

「上帝保佑你，親愛的。」老婆婆笑著說，把東西裝進一個二手塑膠袋裡遞給他。

Arthur喃喃謝過她之後離開了。

= = =
Arthur的父親教過他許多人生道理。其中一件重要的道理就是，要成功，你得精確且有效率。這教條能沿用至生活各方面，不論是工作或感情生活。他學到的另一個重要道理是，耐性不僅是一項優良美德，更是值得信賴的忠誠良伴。

Arthur一向仰慕父親。畢竟Uther Pendragon雖然早死，但仍過了令人稱羨的一生。他白手起家，建立了現在市值數百萬的公司，並娶了他夢寐以求的愛人。在世時，Uther過得像童話故事一般幸福美滿。

這就是Arthur心心念念想要的，他離這個夢想如此靠近，幾乎伸手可及。

耐心點。他的心吟唱著。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Hello？」Merlin在Arthur面前揮著手。「Helloo？地球呼叫Arthur！你在嗎？」

Arthur搖搖頭清掉白日夢畫面，拍掉Merlin的手。「走開，Merlin。」他呻吟道，「沒看到我在忙嗎？」

「感謝上帝。」Merlin拖著聲音說，一手做作地按在胸口。「還以為你失神了。可不能讓Pendragon企業的CEO神智不清啊，對吧？」

「我可以保證一件事，」Arthur敲打筆電，讓一旁的印表機咳嗽著吐出印有文字和圖表的紙張。「我要是發瘋了，也完全是你的錯。」

「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我要是像你一樣蠢也會瘋掉的。」Merlin合上筆電螢幕，讓它進入休眠模式。「七點半了，Arthur……該下班了。」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你不知道嗎？」Merlin靠坐在Arthur桌旁，藍色眼睛閃著惡作劇的光芒。「老闆應該要最晚到最早走的。」

Arthur按捺不住寵溺的微笑。「考慮到我的個人助理是個白痴，我大概不會和一般老闆一樣。」

「哈哈，好好笑。」Merlin撕掉Arthur桌上一疊便利貼的第一張。他草草寫了什麼，然後傾身把它貼在Arthur胸前。

Arthur低頭看著胸口的便利貼，淡黃色紙面上寫著「+1」。他仍能感覺到Merlin指尖的燒灼，那碰觸的力道縈繞在Arthur胸口，他希望能把它珍藏在心裡。他勉強地把那張紙從襯衫上拿掉，在掌心揉成一團黃色小球。「回家吧，Merlin。」

「好吧。」Merlin咬著下唇，像這動作能讓他停止反駁一樣。他看來非常想繼續爭論、糾纏Arthur直到他不再堅持，然後他們能像平時一樣一起離開辦公室。但他比任何人都能準確判讀Arthur的心情。「好吧，別待得太晚。要是我明天來上班，你還穿著同一套西裝坐在這裡……」

「你就怎樣，Merlin？」Arthur大笑。他無法想像Merlin做出任何殘忍的舉動。那雙唇從不吐出粗魯的話語，那顆柔軟的心從沒想過卑鄙的念頭，Arthur確信Merlin擁有一切Arthur沒有的美德。「你連隻蜘蛛都殺不了，還能對我做出什麼？」

「嘿！」Merlin說，憤憤不平地交叉起雙臂。「我會想出方法治你的。」

「我倒想看你試試看。」

Merlin露出嘲弄的笑容。「別測試我，Arthur。」

他的音調如此柔軟，像上等的巧克力一般溫暖柔滑，波浪般襲捲過Arthur全身。他想再聽一次，但他沒說出口，而是把另一張紙揉成紙球，朝Merlin丟去。

「回去吧，Merlin。」Arthur搖搖手指，指向那扇笨重的辦公室門。「不然我就開除你。」

Merlin只翻了個白眼，喃喃念著”Prat”，甚至沒壓低音量。這個詞早已不再尖銳，Merlin的語氣柔軟而充滿喜愛，令這個侮辱人的詞幾乎變成一個愛稱。

Merlin離開後，Arthur才拾起那個被揉成球的便利貼，並小心地打開它，用手指來回撫摸，想把上面的皺褶撫平。他的嘗試是無用的，紙雖然被攤平了，但皺褶及瑕疵已無法挽回。

但Arthur還是沒把它丟掉，而是好好地收在書桌抽屜裡。Arthur再次打開筆電螢幕，等待它開啟，然後打印了更多文件。印表機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吐出最後一張紙。他把仍有餘溫的文件收拾好放在桌上，然後打包準備晚上的行動。

實習生都在Pendragon企業的五樓工作。整層樓切割成許多工作小間。一走進去便能聽見敲打鍵盤及小聲的交談聲嗡嗡作響。

Arthur走進五樓時Mordred還沒下班。事實上，大部分實習生都還在忙碌著，他們可能認為在這裡待得越久，越可能被上司注意到，好得到更多機會。

「Merdred。」Arthur把那疊文件放在Mordred的小桌子上，身體斜靠著工作隔間的隔板。

「Mr. Pendragon！」Mordred尖叫，聽來又驚訝又敬畏，似乎沒注意到Arthur把他的名字念錯了。

其他所有實習生都安靜得不得了，一邊努力偷聽，一邊假裝認真工作。Arthur Pendragon可不常紆尊降貴，親自來五樓探望他們這些低等的實習生。

「Merlin告訴我你非常努力工作。」

「真的？」Mordred目瞪口呆地說。雖然語氣猶疑，但他的眼神卻表達著完全不同的情緒。他睜大的雙眼裡充滿希望及年輕人獨有的熱切。

「當然。他是我的個人助理，他天天都在說你的事。」這當然是個謊言，但仍然不容易說出口。想到自己說出Merlin，他的Merlin，天天把Mordred掛在嘴邊，就讓Athur胃裡不舒服。

Mordred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是啊，Merlin。他人非常好，大家都這麼說。」

「真的？我希望你沒利用他的好心。」Arthur警告他。

「喔，沒有的事。」Mordred說，「Merlin是很好心，但他耳根子並不軟。他只是……在我們真的需要幫忙的時候才插手。就像上週，Vivian的電腦壞了，但她沒有備份檔案。他花了十分鐘和IT溝通，要他們幫她修電腦。」

「看來，」Arthur說，手指敲打著他放在Mordred桌上的那疊文件，「那個白痴顧著幫你，忘了他自己的工作了。」

「先生？」Mordred問道，看來有點不安。

「他忘了整理這些文件了。我幾週前就把這工作交給他，結果被他放著生灰塵。幸好，他大力推荐過你，我想以你的才幹，一定能做得很好。好好表現給我看吧。」

「我很榮幸。」Mordred的眼裡重新亮起了光芒，急於證明自己好得到賞識，想要脫離平庸，一步登天。「當然，我會為Merlin做任何事，先生。他幫過我太多了。」

想當場用紙鎮痛擊Mordred的衝動蠢蠢欲動。

耐心點。

「很好。因為我需要這些文件在明天之前完成。」

聽到這工作量，Mordred微微瞪大了眼睛，不過他點點頭，努力維持冷靜的態度。「我會盡力的，Mr. Pendragon。」

「很好。」他正要轉身離開，這時Mordred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

Arthur轉身，質問地挑起了一邊眉毛。

「我想知道，」Mordred看著Arthur，眼神認真而堅定，「因為您和Merlin很親近。我想知道……他是否有交往對象？」

「我沒有刺探屬下私生活的習慣。」Arthur簡潔而輕蔑地說。「明早九點我要看到那些資料在我桌上，一分不差。」丟下這句話，他拿起公事包，快步走向電梯。

他抓著公事包的力道重到手指都疼了，但這刺痛能提醒他保持冷靜。

耐心點。快了。

 

= = =
天氣很冷，但這不是件壞事。低溫降低了Arthur藏著的廢棄物的氣味。要是在悶熱的夏天夜晚，可就難受多了。

天色已晚，夜色籠罩了城市。大部分人早已回家，只有社會的渣滓和少數正趕路回家的人仍在外頭。

就像獵物，在充滿狩獵者的黑暗世界裡而不自知。

Arthur很久沒穿過帽衫了。上一次大概是念大學時──只要有錢又長得好看，就能當天之驕子的一段日子──不過在現實世界裡也差不了多少。但他清楚，雖然有錢能使鬼拖磨，但在真愛面前，錢簡直不值一哂。

粗劣磨損的布料柔軟地貼在他的皮膚上。帽子遮住了他的頭，保護他的耳朵及後頸不受寒。

Arthur的褲子裡傳來一陣輕顫，他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來自Merlin Emrys的訊息
至Arthur Pendragon

Pendragon你最好已經在床上了！ M.E.

Arthur鍾愛地哼笑了一聲，馬上回覆。

 

來自Arthur Pendragon的訊息
至Merlin Emrys

白痴

不到半分鐘回應就來了。

 

來自Merlin Emrys的訊息
至Arthur Pendragon

蠢蛋晚安。明天見。🙂

Arthur整個人輕飄飄地，他深情地細讀螢幕上的每個字，將最後一條反覆讀了幾次後才把手機收回口袋裡。他躲在暗巷陰影裡，撫摸著磨壞的袖口，原本亮紅的帽衫因陰暗的光線而變成紅褐色的。

接著他聽見了一個腳步聲。

耐心點。

Arthur花了一星期謹慎地跟蹤Mordred及持續監視他下班後的活動，他浪費時間追蹤他、記住他的日常活動、標出他的回家路線。Mordred太大意了，真的，Arthur愉快地想。一個來自小鎮的男孩也該知道別老抄捷徑走小巷，簡直像他在邀請麻煩上身似的……

Arthur戴上皮手套，手套厚實柔軟，像第二層皮膚般貼合他的手，且易於丟棄。對他打算要幹的事再完美不過。

腳步聲接近了，Arthur彎腰拾起腳邊一截不引人注意的生鏽水管。他腳上的球鞋尺寸過大，但它的塑膠及帆布材質比他穿慣的皮鞋更具延展性。並沒有更好穿，尤其在多穿了幾雙襪子的情況下，但Arthur也不覺得不舒服。

他拿起水管，金屬的涼意滲過手套，流竄過他溫熱的皮膚。

Mordred的腳步聲一聲比一聲大，每一步都刺激著Arthur血液裡如甜蜜毒藥般的腎上腺素。

耐心點。耐心點。快了。快了。快了。

除了腳步聲之外，也隱隱能聽見細細的音樂聲，像是從誰耳機裡傳出來的。

快了。

快了。

現在！

事情在一瞬間發生──就在Mordred經過的那一秒──他完全沒留意周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Arthur握緊了管子，高高舉起，猛力揮下。殘忍的蠻力撞上Mordred的後腦時，發出了一聲可怕的碎裂聲，伴隨著一聲悶呼。

Mordred重重跌到地上，甚至來不及伸手撐住自己。

精準。

再來。還不夠。Arthur看著Mordred試圖起身。他痛苦地哀號呻吟，慢慢地撐起手臂，並試著挪動雙腿。

效率。

Arthur再次揮下水管，Mordred再次跌在水泥地上，痛苦的哭喊在磚牆間回聲，被黑夜吞噬。鮮血的金屬氣味濃烈地散發在空氣中，令Arthur心滿意足。

他等待已久，所以應當能享受這一刻，細細品味。他一次又一次地高舉水管再猛力揮下，直到水管沾滿凝結的鮮血而變得黏滑。一下，又一下，直到Mordred不再發出聲音。一下，又一下，直到一切都安靜下來。

Arthur沒注意自己喘得這麼厲害，直到他停下攻擊，Mordred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像死了一樣……這就是Arthur想要的。

水管掉到地上，發出響聲，向Mordred後腦數個傷口裡流出的一池鮮血滾去。

心跳仍如擂鼓作響，Arthur彎腰翻找Mordred的口袋，找到他的皮夾。Arthur打開皮夾，心不在焉地翻看著，裡面有信用卡及證件，還有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Arthur猜他們就是Mordred的父母，然後他拿走了裡面的錢。

Arthur渾身是血，比預期的還多。血濺上了他的外套，滲進了牛仔褲的粗糙布料裡。冷空氣令他臉上的汗變得冰冷，濺到臉上的血滴也乾了。說不定頭髮裡也沾上了，他不確定。他退開幾步，去拿他放在大垃圾箱旁的行李袋。Arthur先脫掉外套，再剝掉手套，接下來是鞋子，最後是帽衫及牛仔褲。他近乎赤身裸體地站在那兒，拿濕紙巾抹掉皮膚上的腥紅，再擦擦頭髮。他小心地拿出白襯衫、西服長褲及皮鞋，重新穿好。最後穿上膝的長風衣，以免哪裡沒清理乾淨，留下證據。

戴上事先準備好的橡皮手套，Arthur將染血的證據塞進袋中，再套上一層塑膠袋。接著，Arthur從反方向離開了那條小巷，小心沒踏到任何血跡。他在脫掉手套之前先把Mordred的皮夾丟在他的屍體旁，只拿走了一疊紙鈔。Arthur把紙鈔揉成球，丟進他看見的第一個流浪漢的杯裡。

鈔票紙團咚地掉進杯底。Arthur露出笑容，多麼成功的一晚。

Arthur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袋整個丟進豪宅裡其中一個壁爐裡，將證據燒個精光。接著他去洗澡，確實清除身體上任何遺留的證據。熱水淋過全身，放鬆了他的肌肉，消除這辛苦的一天留下的所有痕跡。流到排水孔的水流冒著泡泡，且泛著粉紅色。

令他想起Merlin嘴唇的顏色。

Arthur上床睡覺時忽視了自己雙手的顫抖，那應該是腎上腺素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