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Nightfox

翻譯：Nolanda

 

*

Arthur發現Merlin又在畫圖，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弄到一個舒服的姿勢。Merlin畫圖時警覺心比較高，比起他正在……呃，忙別的事的時候。不過這次，Merlin似乎對身旁的世界渾然不覺。他快速地素描著，手指飛快地舞動，一下把線條抹開，一下用指甲刮，或用乾麵包擦掉。

Arthur好奇地專心看著他。Merlin到底在畫什麼？通常Merlin畫圖時Arthur不會留下來看，因為沒有愛人在場時，他的男僕警覺心比較高一些。他有一兩次聽見灌木叢的沙沙聲後差點逮住Arthur。但今天不一樣，所以Arthur沒走。

他其實看不出Merlin在畫什麼，不過光看他的手Arthur也很高興。Merlin的手很美，Arthur很少有機會看個滿意，怕被發現盯著瞧。Arthur放任自己看得入迷，覺得自己心跳和緩、呼吸平順，身體也放鬆了，沉浸在這裡和平的氛圍中。他能理解Merlin為何喜歡來這裡，即使不是為了和愛人碰面。

然後Merlin突然停止作畫，跳了起來。Arthur僵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被Merlin發現了嗎？他心跳加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不不，Merlin沒看著他的方向，而是低頭盯著地上的羊皮紙。Merlin伸出手，掌心向下，喉中發出憤怒的吼聲。幾秒後Arthur才發現那聲音是Merlin在說話。那怪異陌生的話語聽來好刺耳。

他還是不懂Merlin在做什麼，直到那個男人憑空出現。出現……不，他不僅僅是出現，那人從Merlin腳下的畫裡爆了出來。他出現得太快，太出乎意料，Arthur嚇得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他的眼睛沒放過接下來發生的事，那個赤裸的金髮男人將Merlin撲倒在地，但Arthur的腦袋一片空白，心跳停止，呼吸卡在喉中。

那兩人角力了起來，在草地上打著滾。從畫裡出來的男人正拉扯著Merlin的衣服，而Merlin似乎鐵了心要把另一個人給吃了，他的嘴都離不開那人的身體。那個「男人」……那究竟算不算是個「人」？而Merlin……他……他是個巫師！一個天殺的巫師！他變出了一個活生生的……東西！只用了炭筆和羊皮紙！

Arthur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什麼時候恢復的，或呼吸系統什麼時候復工的，但他清楚注意到了它們什麼時候瘋狂失速差點把他給害死的。他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只隱約注意到Merlin騎在他的愛人身上，但這時Merlin痛苦的一聲呼喊「Arthur！」，卻像把長矛一般刺進了Arthur一團混亂的思緒。他努力集中精神。這時Merlin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Arthur正要回應，但那魔法變出的男人搶先了他一步。那人竟然回應了Arthur的名字！接著Merlin第三次喊了他的名字，Arthur踉蹌了一下，恍然大悟。他的腳踝使不上力，他驚呼一聲，砰地跌倒在地。

震驚無比的Arthur被一團布料、樹枝、葉子纏成一堆。他知道他該快點振作爬起來，在被發現前離開──Merlin一定聽見了他弄出的聲音──但Arthur卻動彈不得。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更別提該做任何動作了。Merlin是個巫師。Merlin把圖畫變成了真人。Merlin變出了一個讓Arthur嫉妒得要死的情人。但Merlin的假情人其實是……Arthur。最震驚的是，Merlin愛他的假情人，也就是說……Merlin愛Arthur……對吧？

Merlin愛他……但Merlin卻騙了他。Merlin騙了他這麼多年。他騙了他，呃，所有事情！他完全沒有給出任何對Arthur有好感的暗示啊，不等等，Arthur應該先擔心魔法的事。對，Arthur要先對付魔法的部份，Merlin有魔法，而且看來挺強的。他就是個邪惡的罪惡的說謊的巫師…..但他愛Arthur。

他仍能聽見那兩人在翻雲覆雨的聲音，顯然正在瘋狂做愛的那兩人沒聽見Arthur震驚之下弄出的騷動。他們的呻吟和吼聲和叫喊伴著那淫亂的肉體相撞的濕潤聲音，迴盪在草地上。Arthur沒再聽見自己的名字了，他也不需要再確認。正操著他愛著的叛徒巫師的那個可惡的金髮男人就是……他自己。

突然冒出來的「我真的長那個樣子嗎？」讓他分心了一會兒，接著他逼自己回到重要的事情上。Arthur坐起身，搖搖頭，好像能甩掉影響他思考的驚嚇和困惑似的。他的心歡聲高唱，但他的胃卻因背叛而揪成一堆。他能擁有Merlin！他永遠無法相信Merlin。Arthur覺得自己被撕成了兩半。他掙扎著起身，踢掉纏在腿上的東西。布料撕開的聲音宣示了他的自由，他從藏身之處跳出來，準備和他的痛苦及喜悅之源面對面。

「Merlin！」

沒人理他。Arthur走近那對激情中的情侶，放聲大吼，「MERLIN！」

這終於激發了反應。Merlin和他的魔法愛人嚇得馬上跳開，動作很滑稽，但Arthur一點也不覺得可笑。他原想要和Merlin對質，但卻目不轉睛地盯著發現自己的分身瞧。它不可能是真的，躺在地上的那東西，那不是真的，不是真人。所以……那是什麼？幽靈嗎？化成他的模樣的惡魔嗎？那為什麼他身上仍有不完美的地方？Arthur見過他的仿冒品身上所有部位，他知道有些地方不一樣。幽靈能做到一模一樣嗎？根據他畢生聽到的所有警告，惡魔能將一個人完美無缺地複製出來，但這個人並沒有……所以如果不是惡魔，那這是什麼？他將注意力移至罪魁禍首。

「Merlin……啥？」

他沒辦法流暢地說話，於是直直瞪著Merlin嚇壞的表情，沉默地乞求著答案。

「Arthur……我，我不是……我不能……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為了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那是什麼東西？」

Arthur憤怒地指向那個冒牌貨，向前又逼近了一步。意外的是，回話的不是Merlin，而是那個傢伙。但他是對Merlin說話，而不是Arthur。

「Merlin，這是誰？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對你說話？」

「我是誰？我是Arthur Pendragon，Camelot的王子！我才要問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

冒牌貨憤怒地倒抽一口氣，然後撲向Arthur。他們陷入一團混戰，不知怎地冒牌貨居了上風。

「騙子！說謊的無賴！你好大的膽，竟敢仿冒我？」

Arthur聽到冒牌貨的拳頭打中他下巴的同時感受到了衝擊。骨頭喀喀作響，震得他腦袋一陣茫，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Arthur左右扭著下巴，努力將視線集中在那雙憤怒的藍眼睛，準備發動攻擊。但當他蓄勢待發時，他聽見一聲喊叫，然後他的對手就憑空消失了。他眨眨眼坐起來，四處張望。草地上只有他和Merlin兩人。

「Arthur！你還好嗎？」

Merlin跪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溫柔的手指穿過他的頭髮，撫過他的臉。他推開Merlin，尷尬地向後退，然後站起身。

「他去哪了？」

「不見了。他消失了。」

「去哪了？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

「我……」Merlin不知所措了一會兒。接著他抬頭挺胸，看著Arthur的眼睛。「我把他變不見了。」

Arthur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很傻。

「什麼？」

「他是我變出來的，所以我不想要他的時候，就把他變不見就好了。」

「什麼跟什麼？什麼意思？所以那是什麼鬼？某種惡魔嗎？」

「不是！」

「幽靈嗎？」

「不是！Arthur，他不是……不，不是幽靈。」

「那到底是什麼？」

Merlin聳肩，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我也不清楚。我就……我把魔法注入畫裡，他就出現了。他……我猜你可以說他就只是魔法……純魔法。我不召喚幽靈的，我只……他是因我的意念、我的想法而成形的。我要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

「你的魔法。」Arthur噘起嘴。「你是個巫師。」

Merlin點點頭，但沒說話。

「多久了？」

Merlin低頭看著他和他的魔法愛人一分鐘前還躺著的凌亂草地說，「幾個月而已。」Arthur知道他是指開始變出這個仿冒品的時間。

「不是。你是巫師多久了？」

聽到這個問題，Merlin藍色的眼睛猛地睜大，豐滿的嘴唇張成一個意外的O。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Merlin點點頭。

「那他媽是什麼意思，一直都是？」Arthur哼道。

「我一直以來都有魔法。我生來如此。」

「不可能！」

Merlin搖搖頭。他的嘴角下垂，但雙眼出現熟悉的頑固眼神。

「是的，我知道的就是這樣。但不管可不可能，這就是我。我生來如此，Arthur。這不是我的決定。我從來都沒得選。我不能把魔法關掉，不能改變我的本質，Arthur。我就是魔法。」

Arthur搖搖頭無法接受，雖然Merlin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但Arthur還是向後退了幾步。這對他來說太難消化，太多了。他轉身走掉了。

他沒回城堡，但也沒回城裡。他走進森林的深處，不要任何人打擾。心裡各種情緒交戰不休，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法和人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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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Arthur氣鼓鼓地走掉已經變成常有的事了，Merlin傷心地想，尤其是最近幾個月來。他嘆了口氣，起身開始收東西。收好後，他背起袋子，沮喪地環顧草地。他還會再回到這個地方嗎？說不定下一個日出時，他已被五花大綁，跪在城堡中庭，伸著脖子等待劊子手的斧頭。

Merlin知道常理來說他該逃跑。他甚至不該回Camelot，跑得越遠越好。或者先回房間，收拾他單薄的行李然後趕在Arthur恢復理智叫衛兵去抓他之前逃出Camelot。遲延的每一分鐘都可能以他的生命為代價。但他哪時照常理行事了？

Arthur沒有當場殺死他。所以他抱有一絲希望，不會一回到Camelot就被處決。Merlin不會跑的。雖然他一輩子都不得不躲躲藏藏，但現在他是不會跑的。要不被Arthur接受，要不面對後果，不論後果是什麼。也許他會離開Camelot，但他絕不會從Arthur身旁逃開。

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直接去了Arthur房間。Merlin不知道Arthur何時會回來，所以他半路上去拿了簡單的食物，麵包、起士和水果。他也拿了滿滿一壺酒。他倆也許需要一點酒精的幫助才能撐過今晚。

餐桌一擺好，Merlin便小心地生了火。溫度其實沒有冷到需要生火，但Merlin還是這麼做了。他在劈啪作響的火堆旁坐下，從袋子裡將他收藏的Arthur畫像一張張拿出來燒掉。輪到最後一張時，他低吟幾個字，讓它從畫中出來。他在這個安靜的Arthur唇上一吻，道了永別。只消短短幾秒鐘，最後一張羊皮紙便在火中蜷縮焦黑。不論Arthur回來後會發生什麼，Merlin都無法繼續假裝下去了。從今起，他只要真正的Art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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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漫無目的地走著，夜色已籠罩大地。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認出了這個地方，不由得哼了一聲。他腳步輕巧地穿過變得稀疏的樹林，來到一個陡坡的底端。

一座曾經屬於Camelot古代先王的荒廢古堡坐落在森林旁的山坡上。自從攻回Camelot的前一夜，帶著一幫衣衫襤褸的夥伴們在這裡過夜後，他就沒來過這裡了。他爬上斜坡，走過陳舊的拱門，進入沉寂頹圮的大廳。

想到過去幾個月內的改變，他若有似無地笑了下。上次來這裡時，他以為自己正在戀愛。一天後，他發現了自己真正的心意，於是他心中僅存的安定之處隨著其他地方土崩石解。他們救出了他父王，將Morgana拉下王座。他奪回了Camelot，但一切都不一樣了。

Arthur發現自己正站在古代先王的圓桌前。他坐下，想起當時Merlin就坐在他的右手邊。右手……Merlin一直都是他的左右手，不是嗎？自從第一天來到Arthur身邊以來，那滿腔熱誠的男孩從未離開過他，千金不換。他為Arthur飲過毒酒，和他並肩對抗惡龍，跟隨他經歷一個又一個險惡挑戰和瘋狂救援任務。

Merlin為他的良知發聲，永遠、永遠指引他做對的事，以同理心待人，如捍衛自己的榮耀一般捍衛人民……一個邪惡的人能如此無私地進諫嗎？Merlin是個巫師，依國王的法律，一旦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但Arthur明白若不是Merlin一直留在Arthur身邊，Uther現在也保不住命。

這些是叛徒會做的事嗎？父王告訴他所有巫師一定都自私自利、道德敗壞，但Merlin顯然並非如此。換做是Arthur，他會去救一個光因為他活著就要判他死刑的人的命嗎？他可不認為。不……他無法盲目地將Merlin視為萬惡的巫師。所以Merlin是什麼？

一個忠誠的朋友。

不論有沒有魔法，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無論如何，Merlin一直都是Arthur的朋友。而且，從Merlin從畫中變出來的人來看，也許不只是朋友。Arthur終於允許自己思考Merlin這樣做的弦外之音。光要接受在所有人之中，竟然是Merlin有魔法，而且是強大的魔法，就已經是枚震撼彈了，但想想他用那魔法做了什麼……

Arthur不禁揚起嘴角。Merlin沒有試圖奪權，或暗殺痛恨魔法的國王。他沒在國外舒服過日子，即使他的能力在別國一定大受重用賞識。他沒用他的力量影響或控制他的王子。都沒有。Merlin只從他日漸疏遠的主人身旁溜開，為自己創造出了一個愛著他的假Arthur。

Arthur不安地挪動了一下，笑容消失了。這時間點不可能是巧合。Merlin是在Arthur疏遠他後才開始變出幻象情人的。他待Merlin那麼差，一定讓Merlin很痛苦。當現實那麼令人沮喪，Merlin轉而創造一個更愉快的伴兒，也不令人意外了。

天，我對他那麼差，難怪他會奔向別的男人懷裡。

不過這麼說也不完全正確，Merlin是奔向Arthur的懷裡。光思考這個悖論Arthur就頭疼。可是……這表示他還有希望對吧？他胸口燃起小小的火花。他整整注視Merlin好幾個禮拜了，所以很清楚Merlin愛著那個和他夜夜在森林中相會的男人，令Arthur痛苦萬分。而那個人正是Arthur……意思不就是Merlin愛的是他嗎？他那樣對待Merlin，Merlin還可能愛他嗎？Merlin會像愛那個幻象一般愛真正的Arthur嗎？他擁有過完美的幻象，還能滿足於有瑕疵的真實嗎？

只有一個方法能得知答案。Arthur最後環顧四周一眼，然後走向森林，往家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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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縮在壁爐前的椅子上，等待王子回來。但他一定是在午夜過後某個時間睡著了，有個軟軟的觸感按上他的唇，將他弄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花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那張離他只有幾吋遠的臉，嚇了一大跳。

「Arthur！」

「噓……噓……」Arthur安撫他，將一縷不安份的烏髮從Merlin眼前撥開。「我先說，好嗎？」

Merlin瞪大了眼睛，點點頭。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Merlin的困惑寫在臉上。

「為什麼是我？你可以變任何人出來，為什麼選我？」

Merlin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嘆出。躲躲藏藏的時間已過去。他選擇Arthur的模樣作為自己假情人的原因已昭然若揭。何必說謊呢？

「因為我愛你，你這笨蛋。」Merlin哼道，「我愛你，而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Merlin張開嘴想繼續說，但Arthur用嘴堵住了他。Merlin熱情地回應了這個吻，覺得這種打岔方式雖然意料之外，但還不錯。Arthur的手指穿進Merlin髮間，Merlin將這當作是默許自己撫摸Arthur。他撫上Arthur寬闊的胸膛時，忍不住發出小小的快樂聲音。他正想著吻得再深一點會是個好主意時，Arthur卻退開了，對上他的視線。

「對不起，Merlin。」

Merlin驚訝的眨著眼睛，花了好幾秒才理解Arthur這句柔軟而誠懇的話。他的心垂直下墜。他的表白換來了一句道歉。他一直都知道Arthur不可能回應他的感情，但親耳聽見還是很受傷。他開始想該怎麼安慰王子他沒事，但還沒開口，Arthur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真的很抱歉我之前對你那麼差。我從不……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我只是想保護自己。」

這番話打斷了Merlin的思緒。「保護自己……你是說……遠離我(from me)？」

Arthur點點頭，傾身又偷了一個吻。

「我發現我愛上你了，然後……我覺得你不可能也愛我。」

Arthur的苦笑看來慘兮兮。

「你一向什麼都寫在臉上。我想如果你對我有一樣的感覺，一定全世界都會發現的。」

Merlin覺得自己眼睛都凸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可悲地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根本和在城堡裡邊遊行邊大聲告白沒兩樣。Arthur怎麼可能沒發現？

「Arthur，」Merlin頓了一下，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全世界都發現了。你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大家都知道了。」

王子沮喪地聳聳肩。「我猜我有點遲鈍，因為我真的沒注意到。」

Arthur輕柔地捧著Merlin的臉頰，Arthur說的話終於進到他大腦。Arthur愛他！他不是在做夢，這也不是Merlin用魔法變出的幻想。這是真的Arthur，真的在對Merlin表白。他目瞪口呆，大概看起來很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Arthur繼續說著。

「我把你當做忠誠的朋友，從來不敢奢望你會愛我，回報我的感情。直到今天……我看見……我聽見你喊了我的名字……」他停下來，移開了目光。

想到Arthur在樹林裡聽到看到了什麼，Merlin忍不住臉紅了，從脖子一路紅上來。他要怎麼解釋？他思考著措詞，但Arthur似乎還沒說完。

「你不知道我嫉妒得多厲害，Merlin。我……今天……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跟蹤你。但是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用魔法……也是我第一次聽見你用我的名字喊他。」

Merlin簡直要丟臉死了。Arthur之前就偷看過他們，還繼續偷看Merlin和他的冒牌貨翻雲覆雨？

「我一直到今天才發現……我沒認出他……我不知道那就是我。」

Merlin用一隻手指按住Arthur結結巴巴的嘴。

「等等，你偷看我們，但你不知道那是……我……你沒發現那就是你？不然你以為是誰？」

Arthur緊張地聳了下肩。

「你說你最近碰見了一個老朋友。我以為……我以為你們舊情復燃之類的。」

「而你一直在偷看我們？」

Merlin擔心自己眼球再凸一點就要掉出來了。他驚奇地看著紅潮從Arthur的脖子一路爬上臉頰。

「我……天，Merlin！我真的覺得好丟臉，但我停不下來。我已經跟蹤你進森林好幾個禮拜了。我……我想知道……我需要知道他哪裡比我好。為什麼你那麼愛他，卻不愛我。」

Merlin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他知道他不該笑，但這太諷刺了！Arthur吃自己的醋！王子氣呼呼的表情讓他笑得更厲害了。

「不好笑，Merlin！」

「媽呀！太好笑了！你吃自己的醋！」Merlin笑得快從椅子上滾下來了。「你嫉妒到躲在灌木叢裡偷看……你自己！」

Arthur臭著一張臉，但Merlin看見他嘴角有點上揚。

「閉嘴，Merlin。」

「喔，Arthur。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是你？」

又聳了下肩。「我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好嗎？我是說……不是很清楚。」

Merlin得同意這個，有誰真的清楚知道自己的長相嗎？雖然自大，但Arthur不是個虛榮的人。他不是那種站在水池邊痴痴看著自己倒影的型。

他伸手，捧住Arthur的臉。

「你現在知道囉。」

他傾身往Arthur嘟起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花那麼多時間嫉妒一個幻象。如果不是你那麼笨，和我在樹林裡打滾的人就是你了。」

Arthur呻吟著別過了頭。「別提醒我了。天啊，我真的很抱歉，Merlin。我太蠢了。」

「如果你保證補償我，我就考慮原諒你。」

Arthur挑起了一邊金色的眉毛。

「好的，不過我們還有另一件事要討論，不是嗎？」

Merlin咬著嘴唇，知道話題指向哪裡。「另一件事？」

Arthur翹起嘴唇，假模假樣地尖聲說，「我什麼都寫在臉上！」

「呃……」

「看來你還是藏了幾個秘密啊，嗯Merlin？」

Merlin不知所措了好幾分鐘說不出話，但Arthur沒說話，願意慢慢等Merlin準備好。等Merlin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他的語氣謹慎，請求著Arthur的理解。

「我一直想要告訴你，Arthur。真的，可是……我很害怕。」

Arthur皺著眉，感到失望又沉重。「害怕我？你以為我會傷害你嗎？」

「不是……我以為你會恨我。」

Merlin掏心掏肺的告白讓Arthur把他吻得頭昏眼花。

「Merlin，我永遠不會恨你的。我怎麼可能呢？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其他人會逃跑，會放棄，但你一直堅定不移地陪著我。光這樣就夠我愛你了，但你遠遠不只如此……我，天啊，別逼我說出口。我已經聽起來夠像發花痴的女生了！」

Merlin決定不再折磨他情緒障礙的王子，他給了Arthur一個吻。

「你愛我？」

Arthur點點頭。

「這樣就夠了。」

嘴唇相觸，肌膚相親，Merlin從懷抱中得到了原諒和理解。他們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未來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說。現在，他們以動作表達對彼此的感覺。他們從沒有過這麼坦誠的對話。

照在臉上的陽光弄醒了Merlin，他微笑著看Arthur蜷在他身旁睡著。他的表情比Merlin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放鬆，令Arthur俊美的樣貌多添一分優雅，Merlin恨不得將這一刻化為永恆。他輕輕溜下床，從邊室裡的袋子拿出炭筆和羊皮紙。

Merlin畫完最後幾筆時，Arthur張開了眼睛，對他微笑。

「你最好沒在計畫拿著那張素描回森林去。」他好脾氣地開著玩笑。

Merlin大笑，把圖放到一邊，任Arthur將他拉進懷裡。他把頭靠在王子的下巴下，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那只是個模仿作而已。我現在有了真貨，幹嘛還要膺品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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