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Demi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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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警鈴響起

Arthur知道Merlin喝咖啡時喜歡苦的，但茶喜歡甜的。Arthur也知道他非常喜歡貓，偶爾會哀號幾句房東不許他養。他習慣用一條薄領巾或鮮艷的羊毛圍巾蓋住脖子。通常都和西裝不搭，但那只令他看起來更討人喜歡。

Merlin會把蔬菜全部吃掉，但討厭青椒。他熱愛巧克力和桃子。Merlin很少吃紅肉，但真的想吃的時候，他能啃掉最大塊的牛排。

Arthur也注意到Merlin是個非常孤單的人。他並不是沒朋友，事實剛好相反。他常常被一大群人簇擁著。大家都愛他：愛他的笑容，愛他的古道熱腸，人們像蒼蠅被蜂蜜吸引一般地圍繞在他身旁。

大家都愛他，但大家都不了解他。不像Arthur。

有錢得令人髮指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什麼都買得到。僱個私家偵探並不貴──至少對他來說──來查出關於Merlin Emrys的一切。

Merlin沒有交往對象，且自從一年前和Gwaine Sinclair和平分手後就沒再約過會。Merlin的父親Balinor Emrys在他十歲時死於行兇搶劫。他從此和母親Hunith相依為命。

他似乎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只有幾個保持聯絡的熟人。他一個人住在一間小而舒適的公寓裡。嗜好很簡單，閱讀及看電視。Merlin很少出門，除非購物和處理必要事情。他在非常偶爾的情況下會和同事們出去玩。要是他真去了哪裡，也是和Arthur一起。

Arthur覺得這是一個徵兆，暗示著Merlin是為他而生的，他吻合Arthur的各項要求。

那天Arthur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家裡空無一人，他最近才開始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有多孤單。好像Merlin終於令他看清了Arthur心裡的缺口，他一直都知道它在那兒，只是遲遲不正眼看它。也許在他小時候，Pendragon大宅曾一度充滿了他父母親的溫暖。但母親已過世，Uther曾經滿懷愛意的心從此變得冰冷。

Arthur坐在其中一間客廳裡，心不在焉地轉著台，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螢幕上亮著來電者的名字：Merlin。

「你知道現在多晚了嗎？」Arthur一接起來就說。

「你無時不刻都在煩我，我只是回報你一下。」

「我是你老闆。」

雖然見不到對方的臉，但Arthur知道Merlin一定在電話的另一頭微笑著。「沒有我，你會迷失的。」(you’d be lost without me.)

這倒是真的。Arthur已無法想像沒有Merlin的世界。「有什麼事？」

Merlin的呼吸聲猶豫地頓了一下，有點尷尬的樣子。他終於怯怯地開口說。「呃……我需要幫忙。你可以來幫我嗎？」

而這就是Arthur Pendragon，全世界最大企業之一Pendragon公司的CEO兼老闆，是怎麼進了他助理的臥室的。「你晚上十點叫我過來……就為了替你殺一隻蜘蛛？」

「你有看見牠有多大嗎？！」Merlin指著那隻黑蜘蛛說，牠正待在臥室牆角，離Merlin的床不遠。

「你開玩笑的吧。你沒辦法自己殺死牠？」

Merlin皺眉。「我不想殺死牠……為什麼要？沒必要那麼殘忍吧。」

「你是女的嗎？你一定是。」Arthur翻了個白眼，但他其實覺得這很可愛。Merlin當然是個軟心腸。

「別那麼混帳，快做你該做的事。」

「給我拿個馬克杯、一張紙，和一個茶盤。」

「你要把牠當茶喝嗎？」Merlin開玩笑地說。

「不是，你個白痴。我要把牠抓起來再放生。」

Merlin去把東西拿來，謹慎地遞給他。「小心點，Arthur.”

「那是蜘蛛，不是龍，Merlin。」Arthur脫掉鞋子，從Merlin手上接過茶盤和杯子，爬到床上並站起來。他嗤道，「你在澳洲可活不下去，那裡的蜘蛛像嬰兒一樣大。」

「你去過澳洲？」

「當然，」Arthur把杯子放在蜘蛛正下方，用杯口把網收進杯裡。「我們在墨爾本有分公司。」蜘蛛掉進了杯裡，Arthur用茶盤把杯口蓋住，然後跳下床。「抓到啦。」他說，比著杯子。「這証明了你完完全全是個女孩。」

「哈哈哈，Arthur。」Merlin諷刺地說。「你好好笑喔。你應該辭職去當諧星。」

「那你不就失業了？」Arthur輕輕晃了晃杯子，提醒Merlin眼前的問題。「我們要在哪裡放生牠？」

「外面。」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搭電梯下五層樓，到烏漆抹黑的外面去放生牠？」

「……對？」Merlin的笑容變得有點猶豫，但他的雙眼亮著惡作劇的光芒，好像他知道Arthur會照他說的做一樣。

「好吧。」Arthur往床上一坐，手上仍抓著蜘蛛，伸著兩條腿。「如果你一定要我去的話，就要幫我穿鞋子。」

「我是你的個人助理，Arthur……不是你的貼身男僕。」

「我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除蟲專家……但我還是來了。」Arthur動動腳趾。「快點快點，Merlin。」

Merlin翻了個白眼，但臉上仍掛著微笑。「遵命，陛下。」他諷刺地拖著聲音說，一邊跪下來，用纖細但堅定的雙手替Arthur穿上鞋子。他不只是把Arthur的腳塞進鞋子裡，而是輕柔小心地將鞋子套上。

Arthur入迷地看著。不只因為Merlin綁鞋帶的靈巧手指，也不只因為從這角度Arthur能看見Merlin烏黑的睫毛在銳利顴骨上投下的陰影。Merlin正跪在他面前，看來如此臣服，如此脆弱。

這柔順屈從的姿勢觸動了Arthur內心深處。這看來如此自然，就好像Merlin正向他獻上自己，好像他已屬於Arthur。他的確是的……只是他還不知道罷了。

Arthur咳了聲，尷尬地動了動，試著控制自己突然昂揚的慾望。「好。我去把蜘蛛丟掉，你去訂披薩。」

Merlin起身，搞笑地鞠了個躬。「遵命，陛下。」他再度拖著聲音說，然後掏出了手機。

他正在給快遞店員報地址的時候，Arthur把蜘蛛丟掉回來了。「你點了什麼？」

「你的是肉食天堂加起司，我的是素食披薩。還有幾瓶啤酒。」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肉食天堂？」

Merlin不敢置信地看了Arthur一眼。「我都認識你超過一個月了，Arthur。你是我認識的人裡最男性化的傢伙。你當然愛吃肉食天堂。」

Arthur聳肩，自在地躺在Merlin的沙發上。「我有可能超乎你意料的，萬一我其實愛吃夏威夷或純起司口味呢？」

Merlin笑他，「你一定會抱怨披薩上的水果的。」Merlin抬起Arthur的腿，在沙發另一側坐下，並把Arthur的腿放回自己大腿上。

他們之間如此親密，他應該要感到奇怪的，但他卻不。他們的友情早已消除了老闆和員工之間的界線。

在Merlin拿遙控器轉台找想看的節目時，Arthur利用時間觀察起四周。

Merlin的房間很亂。衣帽架是空的，但外套和圍巾丟得到處都是，椅子上、沙發上、門把上等等。咖啡桌上堆滿書籍雜誌，只有角落裡擺著一個孤伶伶的空杯子。

Arthur哼了一聲笑他，「你房間好亂。」

「我忙著管理你的生活，沒空管理我自己的。別煩我。」

Arthur試著用穿著襪子的腳去碰Merlin的臉。「好亂。」

「而你是個白痴！」Merlin做了個鬼臉，把Arthur的腳推開。「腳很臭的白痴！」

Arthur持續攻勢，「我的腳聞起來像玫瑰，你很清楚。你應該心存感激，因為我和我的腳今天從一隻蜘蛛手上救了你一命。」

「我很感激啊！」Merlin看來對於Arthur沒繼續鬧他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訂了披薩。」

「還不夠好，Merlin。」

門鈴響起，Merlin從沙發上爬起來去拿吃的並付帳。

「有想看的嗎？」Merlin問趁他不在時偷走遙控器的Arthur。他走回客廳，手上抱著披薩盒及一手冰啤酒。

「不！」Arthur停在體育頻道時Merlin堅決表態。

「女孩子。」Arthur喃喃念著，繼續轉台。

最後他們決定看一部老掉牙的黑白愛情片。Arthur先灌了幾口啤酒才開始吃披薩，Merlin也一樣，一股舒適的沉默充滿了房間，只聽得見電視的輕柔聲響。

Arthur僵住了，感覺到有股重量壓上了他的肩膀。他低頭看見一團黑髮。「Merlin？」

「你什麼時候回家？」Merlin問道。Arthur能感覺到Merlin打呵欠的動作。

「我不回去了。」

「幸好我有客房。」

時間過了多久？還是……「你喝了幾罐啤酒？」Arthur嗤道，暗自為Merlin的頭壓在他肩膀上的重量心喜。這麼近，他能輕易聞到Merlin身上的酒氣。

Merlin搖搖手指，比著二。

「就知道你不會喝酒。」

Merlin突然坐起身，不服氣地看著Arthur。「我會喝！」嘴上是這樣說，但他的臉頰泛紅，眼睛也水汪汪的。

Arthur的回答是挑起一邊眉毛。

Merlin聳聳肩算了，又把頭靠回Arthur肩膀上。「你不會開除我，對不對？因為我喝酒時不像你那麼有男子氣概？」

「不會。」

「……保證不會？」

「保證不會。」Arthur說，並耐心等待Merlin的呼吸變得平緩。

Arthur不知道他保持靜止不動了多久，任Merlin把自己當成枕頭……但他愛死了這樣。他享受每分每秒，像個第一次品嚐魚子醬的窮人一般，細細品味。最後Arthur不情願地做了他該做的，把Merlin抱上床去。他是多麼地不情願啊。

這並不容易。Merlin很沉，又長手長腳的，但Arthur並不在意。問題是Arthur要怎麼在不吵醒他的情況下把他弄上床。Arthur抱緊了Merlin，好像他是個寶貝一般……他的確是的，至少對Arthur而言如此。

Arthur溫柔地把Merlin放在床上。他該馬上離開的，但他沒有。他停在床邊看著Merlin的睡臉，因為Arthur很少有機會能看見他的這一面。

Merlin雖然是個惹人喜歡的白痴，但他可從來沒在上班時間睡過覺。

他看來和平常一樣，卻又大大不同。

Merlin的睫毛看來比平時更長，更動人，貼在白皙的皮膚上，在那如鑽石切工般完美的顴骨上投下精緻的陰影。他早已不平整的頭髮，現在已完全凌亂。

Arthur屏住了呼吸，他聽見Merlin在睡夢中不連貫地喃喃說了什麼，並挪動了一下。他伸出纖細的手指摸了摸臉，然後又陷入沉睡。

這動作令他的棉衫向上捲了起來，露出腹部一小塊牛奶白的皮膚。

Arthur無法克制地盯著Merlin豐滿的嘴唇看。它們微微開啟，因Merlin之前無意識地舔唇動作而亮著水光，如此誘人。

Arthur想觸摸它們。不，他需要觸摸它們。

Arthur極猶豫地伸出手，手指向Merlin的嘴唇越靠越近，直到終於碰上。

極樂……至高無上的極樂。

他撫過Merlin的唇弓，讚嘆著那絲般的柔滑，那輕微的濕氣。唇瓣是多麼的柔軟，隨著他撫摸的溫柔力道而下陷。他的手指進一步深入，碰到了堅硬的牙齒及溫熱的呼吸。

操，怎麼可能有人如此完美？

Merlin微微蹙著眉，發出了一聲細不可聞的呻吟。

Arthur不情願地抽開手指，安慰自己很快就能再次觸碰這雙唇。他以手背撫過Merlin的臉頰，接著俯身甜蜜地親吻了Merlin的頭頂。

「祝美夢，我的小獵鷹。」Arthur輕聲說。然後他離開了，因為他不信任自己。他的自制力繃得太緊，已到了崩裂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