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ting: explicit
relationship: Arthur / Merlin
warnings: Graphic description of violence(暴力描寫), Rape/ Non-con(非自願性行為)
additional tags: modern AU with magic, hurt/comfort, kid fic, prostitution, crime & law

作者:ZairaA
譯者:Nolanda

LINK: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902073/chapters/1744273



待Arthur再度踏上維多利亞街,晨光已微微露出地平線。才過了幾個小時,他卻覺得自己的世界已天翻地覆。他多年來切割開來的過去和現在,忽然撞成了一堆,也許這就是為什麼Arthur感覺自己像剛從車禍中倖存下來。

他找到了車子,整個痛苦的會談比預期要久,但幸好車子沒被拖吊,他靠在車上,拿出手機。Morgana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電話。

「Arthur?你他媽的有什麼事不能等早上再講?」

「別蠢了,Morgana,」Arthur拖著聲音說。「天都快亮了,妳不可能還在睡吧。」

「我恨你。」

「當然。」

然後他聽見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還以為她把手機埋進枕頭堆裡了,但Morgana馬上回到電話上,煩躁而認命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呢?有什麼事?」

Arthur遲疑著,用沒拿手機的那隻手揉揉眼睛。

「妳早就知道了嗎?」最後他問道。

「早就知道什麼?」

「那是他。」

「Arthur,」Morgana有些被激怒。「我不會讀心術。我早就知道那是?」

「Merlin。」

長久的沉默。

「Morgana?」天啊,他希望自己聽起來不會太像迷失在樹林裡的小男孩。

「那個Merlin?」

Arthur發出痛苦的笑聲。「還有別的Merlin嗎?」

「天啊,Arthur。操。我當然不知道。你真的以為我要是知道會瞞著你嗎?」

「不會。」Arthur安靜地說,因為即使他們有時像貓和狗一樣互看不順眼,但這些日子以來,除了Alex之外,Morgana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她陪著他度過生命中的低谷,雖然她的陪伴總少不了嘲諷和輕篾,但那就是Pendragon家的作風。

「Leon只告訴我Aredian在自己家裡被殺了,唯一的嫌疑犯就是那個──」Morgana猶豫了一會兒,「……那個男妓,他事發時在場,而且是個魔法份子。」

他什麼也沒說。

「Arthur?」

她的聲音軟化了,帶著接近於憐憫的情緒。Arthur討厭她這樣。他討厭她看待Merlin及他自己的角度:也就是Merlin正等待著救贖,而Arthur是某種悲劇人物,正對抗著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容易,」Morgana謹慎地說。「但你得把你的過去放在一邊,專心於案子上。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

你的過去。十二年的友誼,十二年的推心置腹、情同手足,對對方瞭若指掌,甚至比了解自己還甚。這些如今都成為了障礙。對Morgana來說,她看見的不是他們兩人對彼此的意義。她看見的是扭轉社會成見的機會,改變成千上萬人們的生活,甚至是她的生活。這也是Arthur多年來奮鬥的目標,他知道她是對的,他知道,但是……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Morgana。」

「你是什麼意思?」她尖銳地說。「你不替他辯護了嗎?Arthur,你要是──」

「不是,」Arthur堅決地說。因為這根本在問題之外。「當然我會替他辯護。我只是要告訴你,對我來說,這件案子只關於Merlin一個人,與其他無關。」

Morgana嘆了一口氣。

「Arthur,我知道那男孩對你來說很重要──」

「不,你真的,真的不懂。」

「我見過你鬱悶不樂,暴躁乖戾,然後重回正軌,我親愛的弟弟。我也在場。但你已經把那些都放下了,Arthur,已經放下的東西不要再拿起來。你得專注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想想你現在擁有的生活。我知道是我要你接這案子,我知道是我說他需要你,但不要讓這個男孩把你拖下水。」

他得提醒自己Morgana不算認識Merlin。Arthur和Morgana是成年後才結成現在的緊密關係。他們小時候沒有這麼親密,也不太常見面。她是他的堂姊,是他叔叔Gorlois的女兒,Arthur從未見過這位叔叔,因為Arthur出生不久後他就走了。Morgana的母親Vivianne則把和Pendragon家的接觸減到最小限度,要作壽或正式的聖誕宴會之類的場合才出現。後來他們才知道背後的原因。Vivianne過世時留給Morgana一封信,裡面解釋了她真正的身世。原來是Uther Pendragon和他的弟媳曾有過一段情,而Morgana則是這段感情的結晶。Gorlois從不知情。

Morgana不太接受這個真相,她拒絕認Uther為父,但她毫不猶豫地認了Arthur。

Morgana拯救了十八歲的Arthur,當時他孤伶伶地面對無法溝通的父親,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接近造反邊緣。接著是一整年自我毀滅的日子,在破爛的酒吧裡喝個爛醉,在更破爛的公廁裡性交,Arthur一無所有,無處可去。所以最後他讓她介入他的生活,並正式搬進她的公寓。

接下來的幾年,Morgana成為了他的錨。他們不怎麼談心,除非他倆都醉得分不清南北,但隨著時間過去,Morgana漸漸弄清了整個故事。所以她知道Merlin,但不代表她真的認識他。且Morgana正卯足火力為魔法族群爭取平等權利,在Merlin和Arthur之間,她當然更忠於自己的弟弟。

對Arthur來說事情可複雜得多了。連他自己都弄不太清楚他作何感受,該如何自處,自然完全沒心情向姊姊做任何解釋。

「我現在得回家了,Morgana,」他說,知道自己躲不掉一場談話。「我想要Alex一醒來就能找到我。我們晚點再談。」

「我就是這個意思,Arthur。」

「是啊。別說我不聽妳的。」

「Arthur。」

「嗯?」

「只是……你知道?」

他也只能微笑了。「是的,Morgana。我知道。」

= = = = =

幸好Arthur回到家時Alex還在睡。Gwen在他走進客廳時醒了過來。他的動作很輕,但Gwen很淺眠,或許睡在別人的沙發上讓她更易醒。

「哈囉帥哥。」Gwen打了個呵欠,她可能是唯一說這句話聽起來不像調情的人了。這一定是當小學老師的副作用。

「嗨。」Arthur微笑道,往她對面的躺椅上一癱。「小怪獸怎麼樣啊?」

「睡得可香呢。你的案子如何?」

Arthur閉上眼,頭向後仰,躺著休息。

「我不知道,」他說,並深深地嘆息。「和想像不一樣。」

「是指案件還是客戶?」

Arthur的頭側向一邊,放空地望著壁爐。

「是你認識的人。」Gwen猜測道。但她聽來非常肯定。

「你是怎麼……?」

「因為你看著壁爐架。」Gwen說,用下巴指向排在架上的相框。

Arthur不知該說什麼。尤其因為壁爐架上有那麼一個陳舊的銀色相框,裡面的相片上有個微笑的女人和兩個男孩,一個金髮,一個黑髮,帶著七、八歲孩子獨有的歡欣雀躍向鏡頭微笑著。一個七歲,一個八歲。

不知為何,Arthur起身走過去,拿起那個相框。他感覺到Gwen跟在他身後,從他肩膀後望著照片。

「這個人,我之外的這個,是Merlin,」Arthur說。看著照片中Merlin快樂的臉龐,再想到方才他悽慘的模樣,令Arthur一陣心痛。他不知道自己上次看這張相片是什麼時候的事。它一直在這裡,在他的客廳裡,但他總避免看它。

「他是你的朋友?」Gwen不確定地問道,因為她從沒聽過Arthur有個叫做Merlin的朋友。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直到他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不告而別。他當時十六歲,學校不知怎地發現了他有魔法。」

「他沒去登記?」

「沒有。」

「這不可能吧。我是說,那不是重罪嗎?」

「是重罪。可能這就是他逃跑的原因。他們差點逮捕了他媽媽,但是……有人秘密幫她逃到外國去,沒有別人知情。」

「而他現在是謀殺嫌疑犯?」

「是的。」

「那他有沒有──」

「有。他說是他幹的。」

「喔。」Gwen坐立不安地看著他。

「是自我防衛。」Arthur覺得有必要解釋。

Gwen試著微笑。「但是……我也不是說那樣是正確的,但是……如果他別無選擇,就不代表他是壞人,是不是?」

「當然。但那並不是……」他說不出口,甚至無法思考。他無法理解自己眼前這個快樂的孩子和那個支離破碎、傷痕累累、近乎麻木的男人是同一個人。他的新客戶。「他是個男妓,Gwen。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那樣。他怎麼可能會變成那樣。他一直是特別的。很害羞,但不會忍氣吞聲。很聰明、敏銳,但又很好笑。他真的是很棒的朋友。但現在……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問過他了嗎?」

Arthur搖搖頭,把相框放回架上。「沒有。我覺得……我沒有權利過問。」

Gwen將溫暖的手放在他手臂上,他轉身望著她。

「或許這跟有沒有權利無關,Arthur,而是關於你的朋友真正需要的。」

「當然這是關於Merlin需要的,」Arthur說,語氣有點過於尖銳。「妳以為我不知道嗎?但是他需要的,Gwen,他真的真的需要的,是最好的律師。看看他現在的處境,他們會把他生吞活剝的。」

「這個嘛,你就是最棒的。」她說,微微笑著。

「謝謝。」Arthur翻白眼。「我真的很高興你們都對我這麼有信心,但是最棒的律師也不能保證一定勝訴。」

Gwen的微笑變得悲傷。「不能。但我仍覺得你低估了自己的能耐,尤其當你認為你的法律服務就是你朋友需要的全部。」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還能給他什麼。」

「喔Arthur。」

她把他的臉捧在手裡,這動作和Hunith不可思議地相似,令他好一會兒只能困惑地直眨眼睛。她顯然還有話想說,但她只搖了搖頭,沒說出口。

「我該走了。聽說Lance也參與了?」

「是啊。Merlin受傷了,而且──」他自嘲地對她微笑。「我真的很幸運能擁有像你們這樣的朋友。」

「你只要開口,我們隨時會幫忙,Arthur。你知道的,對吧?」

Arthur感激地點頭,但有時他仍忍不住覺得自己是壓在朋友肩上的重擔。他不該這樣佔他們便宜,但他別無選擇。他尤其需要Gwen能幫上的忙,因為他分身乏術,照顧不來Alex。他雖然盡力維繫他們小小的家庭,但最後仍然落得超時工作、睡眠不足。

門在Gwen身後關上,那一瞬間他感到自己長久以來失去的比擁有的還要多得太多。Gwen和Lance不論禍福都有另一半能分享解憂。他也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

他緩慢地走上樓。Alex的房間門半掩,夜燈亮著。Alex仍然時不時會做惡夢。Arthur安靜地走到床邊。他六歲大的兒子蜷成一團熟睡著,臉埋在枕頭裡,凌亂的金髮披散在枕頭上,右臂把熊先生緊緊抱在懷裡。

Arthur久久望著兒子的睡顏。擁有一個孩子是件非常窩心又非常嚇人的事。這孩子原本不在Arthur的人生計劃中,但不管他的人生出了什麼錯,他都絕不會改變這個部分。

= = = = =

那機構(The Facility)很有名,不只在巫師裡,或說魔法族群裡,隨便哪個說法。英國每個人都知道那機構。那喬治亞式兩層紅磚建築和修剪整齊的草坪的照片是許多新聞報導的背景,放在新聞播報員身後,建築外還有一層鐵柵大門。人們看不見的是那大門外還有一層高聳的磚牆,門上有鐵絲網。

其他的部份就是未經證實的、耳語般的傳聞,有關真正的機構其實藏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政府把魔法份子囚犯都關在這裡。保全等級共有三層,不以囚犯的罪行輕重劃分,而是以魔力的高下而定──以官方能判定的魔力高下而言。

好吧,Merlin現在能親眼見證事實了。

他手腕和腳踝上掛著沉重的鐵鍊,走出停在中庭的卡車,並馬上心中一凜。這整個地方籠罩著冰冷絕望的氣息,直朝他心上壓來。幾乎所有被關進來的人都在此終結生命。囚犯們只進不出,出來的都是屍體。他的魔法被血液中的藥物所淹沒,被身上的枷鎖所傷害,現在正像隻受傷的寵物般在他胸中蜷曲,試圖逃跑。

但此地無路可逃。他甚至覺得自己死在這兒是適得其所。他的旅程已失控了太遠太長,說不定從開始便已無法控制。

警衛不給他太多時間做哲學思考。他被領著走過陳舊的石子路,走向左側的一道大門,門上有塊老舊的牌子寫著「登記處」。Merlin哼地一笑,他的人生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裡。

~ Merlin說不出他什麼時候開始擁有魔法的。從他懂事以來,魔法就一直是他的一部份。他越來越得心應手,就像他慢慢學會的其他事一樣:爬樹、吐口水、吃下胃容量極限的馬芬蛋糕。他倒是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現會魔法是件壞事的。

那是個夏天,一個充滿草莓的味道和稻草的香氣,似乎永不結束的美好金黃七月天。他和Arthur躺在Pendragon莊園邊緣的乾草上。八歲的Arthur嚼著一柄草稈,讀著《頑童歷險記》(The 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那本書讓他一整個暑假放下寶劍,幻想自己駕著小船在泰晤士河上航行。但他不知道該上哪弄個黑奴來,Merlin懷疑他正偷偷計畫把他塗成黑色,反正Merlin是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的。Arthur去哪裡Merlin都跟著,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但今天他們的計劃先擺到一邊,不去想如何詐死逃去一個自由快樂的地方。他們的肚子裝滿了全世界最棒的檸檬水,陽光暖烘烘地照在身上,他們懶洋洋地望著掠過頭上的雲朵,比賽誰說出的雲朵形狀最多。

「那裡有一隻馬!你看見了嗎?」Arthur咬著草稈,說話有些不清楚。他向天空胡亂一揮。「還有嘴和鬃毛呢。」

Merlin瞇眼望著頭上那朵軟綿綿的雲,頭偏向一側。是很像馬沒錯……但也可以是一隻龍。他正想著,那朵雲就改變了形狀。嘴部變窄,鬃毛則變成了翅膀,而Arthur說像是蹄的部位則變成了爪子。Merlin微笑了。那朵雲現在還長出了長尾巴和鱗片,形狀越來越清楚。

「我認為它是龍。」他得意洋洋地說。

Arthur看得目瞪口呆。「哇喔。它……真的是龍耶,是怎麼……」Arthur搖搖頭,現在雲朵已慢慢消散瓦解。「我從沒見過雲那個樣子。你也看見了對吧,Merlin?」

Merlin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幹嘛?」Arthur皺眉問道。

「沒事。你覺得那朵像什麼?」他指向另一朵較小,看起來啥也不像的雲。

「我不知道……」Arthur皺著眉。「鯨魚嗎?」

Merlin不確定地皺著鼻子,然後他看出來了,他越看出來,那朵雲就變得越像隻鯨魚。一隻長著巨大尾鰭的快樂鯨魚。然後鯨魚對他眨眨眼,下潛後游走了。

「我的天啊,那是什麼!?」Arthur開心地叫嚷。「你看見了嗎?你看見那隻鯨魚了嗎,Merlin?」

「看見了。」Merlin露出快樂的笑容。

那天的雲非常奇妙,他們還在天上畫了獅子和大象和一個騎著馬的騎士。Arthur和Merlin快樂的笑聲響徹了Pendragon莊園。直到──

「Merlin!!」

Merlin從未聽過自己母親用如此尖銳恐懼的聲音向他吼過,他的笑聲嘎然而止。母親向他奔來,面色嚇得蒼白。

「Merlin,馬上給我進屋子裡來!」

「但是媽──」

「現在進來,Merlin!聽話,快進來!」

然後她抓住Merlin的手臂,將他拉進屋裡,把嚇呆的Arthur留在外面。

那個下午,Merlin的媽媽帶他到他們在樓上的房間,他們白天很少待在房間裡。她要Merlin坐在床上,要他保證他再也不會使用魔法。尤其不能在別人面前,尤其不能在Arthur面前,尤其尤其,不能在外面。

「你是說……完全不能用嗎?」Merlin抗議道。

「是的,完全不能用。那是被禁止的,那很危險。Merlin……沒人知道你有魔法,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要是被發現了,他們會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他們會對你做很可怕的事……」

Merlin哭了起來。他只有六歲,媽媽嚇壞他了。他不想要被任何人帶走,但他也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接下來幾年,Merlin漸漸理解了母親的恐懼。他學到會魔法的人被稱為巫師,其他不會魔法的人討厭巫師。所以他們不想和巫師牽扯上關係。巫師們不能和其他人上一樣的學校,有很多職業不能做,不能和非巫師族群結婚,也不能投票。他們能力一旦顯現就得去登記。不只登記名字,還得被標記。所有人都看得見他們左手手背上的黑色的刺青M,他們躲也躲不掉。

登記的手續很簡單。畢竟Merlin的名字早已登記在冊,不論他的母親和他自己多麼努力隱瞞。Merlin窮盡一生心力躲避他們的追捕,但明眼人都知道沒人能躲得太久。

他被領進一個簡陋的房間。牆角有一張桌子,桌後坐了一個魁梧的男人,正輕蔑地看著他,嘴角掛著微笑。

「你就是那個小賤人,呃?樓下的男孩們看見你不知會有多驚喜。」

Merlin吞嚥了一下,一言不發。房裡除了桌前另一張空椅和一個鐵桶之外空空如也,那男人向他指指那桶子。

「要搜身了,把衣服脫了丟進這裡。」

「搜──搜身?」

「搜身。」獄卒給他一個淫穢的眼神。「全身搜查,然後你去沖澡,換上你的新衣服。開始吧。」

Merlin僵硬地向前走。這有些奇怪,因為他應該早已習慣一絲不掛了。這只是肉體,他試著告訴自己,但沒有用。這裡不一樣,這些人不想要他的身體,他不是個商品,而只是一隻縷蟻,一個骯髒的巫師,一個囚犯。他們讓他赤身裸體不是為了情慾誘惑,而是為了剝奪他的自尊。

Merlin吞嚥了一下,開始動作。房裡很冷,踩在他赤腳下的瓷磚凍得像冰,令他瑟瑟發抖。他抵抗著用手遮住重要部位的本能反應。神啊,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種想法的?

獄卒的臉上寫滿了嫌惡,他起身,慢慢在Merlin身邊繞起圈子。他抓住Merlin一隻手臂並強硬地將它拉起,接著是另一隻手臂。

「雙腳分開。」那男人在他身後說,Merlin照做了。

戴上橡膠手套的手指在他皮膚上游走。並不情色,但仍極具侵略性。一隻手探進他的頭髮裡,然後粗暴地將他的頭忽左忽右地拉扯。

「張開嘴。」

粗大的手指刺入他的口腔,差點讓他嘔吐。然後──

「向前彎腰,把屁股撥開。」

Merlin一瞬間感到恐慌。他的魔法湧動著找不到出口。魔法被困在他身體裡,如同Merlin被困在這裡。一隻殘暴的手將他的脖子向下按,令他踉蹌了一下。

「聽著,小賤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這就是規矩。別挑戰我的耐性。」

Merlin再度吞嚥,害怕得微微喘氣。他顫抖著把手放上自己的臀部。

「這就對了,小賤人,我就知道你很在行,是吧?」

然後一隻手指猛地進入了他,又深又狠地檢查著。這實在太痛了,Merlin得咬緊嘴唇,用力得流出血來,才沒讓自己抽泣出聲。他只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含糊聲音。

「還以為你會比較鬆。」那獄卒嗤道。

那根手指退出了,然後那男人也退開幾步,一邊脫下手套。他把手套丟進桶裡,Merlin看見上面沾了血。

「淋浴間在那裡。」那男人背對著他冷淡地說道,並用下巴向房間另一頭的門指了下。然後他轉身向Merlin拉開一個笑容。

「歡迎光臨。」

= = = = =

在那之後也沒比較好過。淋浴時水冷得像冰,衣服粗糙磨人,反正Merlin也不是習於舒適生活的人。牢房和Merlin想像的沒有太大出入。窄小的房間裡一個雙層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馬桶。

他還有個室友。Merlin被推進牢房裡時那人得縮進下層床位裡好讓出空間。房門隨著一聲鏗然巨響關上。那男人坐起身,瞇起眼打量著Merlin。他體型壯碩,留著雜亂的鬍子,但真正嚇著Merlin的是他陰暗暴戾的眼神。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我們早就聽說了很多你的事。鬧得很大啊,是不是?」

Merlin困惑地看著那人。

「小道消息人人愛聽,這裡也不例外。」那人大笑道,從枕頭下的小包裡掏出一根菸。他點了火,深吸一口,朝Merlin噴出一口煙,給他一個歪斜的笑容。

「對了,我是Alvarr。」他悠閒地說。「如果你想在這裡活下去,最好跟緊我。」他眨眨眼,倒回床上,在陰影中望著Merlin。

「我不是很善交際。」Merlin說,聳聳肩,打量著牢房。

房裡沒什麼私人物品好讓他判斷這位室友的為人,但Merlin不信任他的笑容。他認為這都是在演戲。Alvarr或許有他的魅力之處,但Merlin總覺得他在打什麼算盤。

「所以……」一陣子後Alvarr拖著聲音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Merlin轉向他。「蛤?你在說什麼?」

「你是怎麼使出魔法的?」Alvarr問道,眼中閃著光芒。他再度坐起身,急切地望著Merlin。「他們說你和其他人一樣服抑制劑,但你還是用魔法殺了人,不是嗎?」

他的語氣興奮──而快活。好像Merlin幹了非常漂亮的一票。

「我不知道。」Merlin說,移開了目光。「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手腕突然被抓住,手臂被向後拉成吃痛的角度。

「為什麼我不相信你呢,小男孩?」Alvarr粗啞地在他耳邊低語。

「我不知道,」Merlin堅持道,努力想掙脫。「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在這裡了!」

Merlin發現Alvarr離他有多近,不禁嚇得直起疙瘩。Alvarr在他背後,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他。他再度感到絲巾從他喉頭上擦過,他搖搖頭,想甩開那幻覺。那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片刻之後Alvarr懷疑地哼了一聲,放開了Merlin。Merlin踉蹌著後退,直到小腿撞上椅子,於是他跌坐在椅上,無意識地摩擦著自己的肩膀。

「你最好快點想起來,」Alvarr說,聽來像個威脅。「不然,就得去見劊子手了。」

= = = = =

第一個晚上Merlin幾乎徹夜未闔眼。有太多聲音從牢門的空隙間傳來。光這層樓就至少有五十個巫師。Merlin從來不曉得有這麼多。他聽見鼾聲和敲擊聲和呻吟聲。Merlin不敢去想呻吟聲是怎麼回事。他開始發現Alvarr或許真有道理。這裡的生活相當險惡。這些人和他一樣是巫師,但不會是他的朋友。晚餐時食堂裡有太多打量的目光。他是新來的,所以他成了獵物。他們知道他是什麼,或說在外面的世界裡曾是什麼,他也聽見了他們竊竊私語。

「看看那婊子……」

「……漂亮的小嘴……」

「……想把你的老二……」

「……說不定有機會……」

Merlin並不笨。他知道監獄裡會發生什麼,也不認為這裡會有所不同。所以他一直低著頭。但不論他多努力讓自己不起眼都沒有用。他太蒼白,耳朵太大,長相太怪異。他就是很醒目。

所以Merlin不睡覺。Alvarr在下舖鼾聲大作,但Merlin清醒地躺著,瞪著天花板的陰影看。他想知道他會在這裡待多久,還要多久才會開庭,到那時候他是不是還活著。他也無法克制地想著Arthur。他一開始聽見Arthur的聲音時還以為自己在作夢。直到那混帳警察喊了一聲「Pendragon」,然後Merlin的大腦就當機了。

Merlin暫時放縱自己的思緒,忘掉牢房的醜陋磚牆,想著Arthur。他亂糟糟的金髮,挽起袖子時露出的前臂,抿嘴的剛硬線條和他低沉的聲音,這一切感覺如此真實。他好多好多年以來都沒有新的幻想食糧,以往在夜裡他想的都是少年時期的Arthur,那個天真無邪的十八歲男孩,從來離不開Merlin。但如今Merlin已淪落為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一個任人毀壞的玩物。他心中的Arthur也變得和以往完全不同了。你能從他的眼神看出來,他已經長大,擺脫了陰霾。他倆都已不是當初的男孩了。但Merlin仍然想鑚進Arthur懷裡,就像童年時他半夜醒來鑽進Arthur的被窩那樣。他多希望世界回到當時的單純。

= = = = =

事情發生在淋浴間。還會有哪裡呢。洗澡是強制性的,不得不洗,於是隔天早上Merlin只好拿了配給的毛巾和肥皂洗澡去。他不知道室友上哪去了。房門的鎖一開,Alvarr便丟下一句「待會見。」然後不見人影。所以Merlin一個人去。

裡面有人,但是淋浴間很大,所以Merlin挑了個較遠的角落。水很冷,Merlin盡可能加快速度洗。他面對著蓮蓬頭,沖掉身上的肥皂,稍微鬆了口氣──他快洗好了,沒人來打擾他──這時他感到一隻手按上他的肩膀。

他突然被人從膝蓋撂倒,重重摔在瓷磚上,疼痛如閃電般襲來。他試著把水珠從眼睛裡眨掉,試著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好幾隻手把他摁在地上,他只能看見圍繞住他的幾條腿。至少有三個人。

他心中有一部份放棄了抵抗──算了吧──之後的事就是舊業重操。扯住他頭髮的手和探進他臀瓣的手指,上方傳來的呻吟聲和粗喘聲。一隻腳掌碾壓著他的手指。他有種抽離感,好像這一切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似的。一雙手抓住他的臀部,另一雙手將他的臉頰按在瓷磚上。水仍潺潺流著。刺痛感是他早已習慣的,但暴力卻不是。他的肋骨被狠踹了一腳,顴骨上挨了另一腳,他試著用手臂保護自己,但手臂卻被扭在身後。最後他倒在地上,感到眼中和嘴裡都有血。有人扯著他的頭髮將他的頭拉起,接著他再度重摔在地,失去了意識。

等他恢復了意識,他只覺得冷。水仍在某處潺潺流著,但Merlin知道這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嘴裡有金屬的苦味,並模糊地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每一口呼吸都疼得要命。他試著爬起來,但從身側劈來的痛楚令他喘不過氣來,差點慘叫出聲。好一陣子他只能躺在瓷磚地上虛弱地喘氣。接著他再度試著起身。

這時他聽見了腳步聲,他僵住,心想可能是那些人回來了。但進來的只有一個人。他聽見一聲驚呼,聽見某個人說「喔天啊!」

Merlin試著用腫脹的眼睛透過凌亂的頭髮張望,似乎是一個和他同年紀的男孩,不知道名字。那男孩轉身跑掉了,Merlin想知道他是不是去叫人,會不會真有人在乎,而那又有什麼差別。他不再想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