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ting: explicit
relationship: Arthur / Merlin
warnings: Graphic description of violence(暴力描寫), Rape/ Non-con(非自願性行為)
additional tags: modern AU with magic, hurt/comfort, kid fic, prostitution, crime & law

作者：ZairaA
譯者：Nolanda

LINK: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902073/chapters/1744273



門在Arthur身後關上後，Merlin隨即跌坐在地。用力深呼吸，雙手握拳，在指甲刺進肉中的感覺裡尋求安慰。世界向他傾斜，自厭感卡在他喉嚨裡。他怎會以為──他怎會有那麼一分鐘以為──自己還有機會？以為Arthur會用昔日充滿愛戀的眼神看他？Arthur已經結婚了。他有自己的家。如果那還沒讓Merlin明白Arthur已擺脫往日情，也是因為Merlin笨。就算不管他的性取向，Merlin也已不是當初Arthur愛過的人了。Arthur一見到Merlin的女雇主就會知道了，那個帶著高高在上的微笑對他頤指氣使的女人。

Merlin確信Nimueh會把每個骯髒小細節都告訴Arthur，每一項他服從的暴行，每一個他滿足的變態要求。她會告訴Arthur Merlin是如何卑躬聽從她的怪誕命令，變成她聽話的玩偶。他想要把身上所有這些年來碰過他的男人留下的骯髒指紋刷洗掉，直到皮膚泛紅，但那些指紋早已滲入他的肌膚，變成他的一部分，Merlin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變得乾淨了。他再也配不上Arthur Pendragon的愛，很快Arthur也會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坐在地上。其實也沒必要，但Merlin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出神地想自己為什麼做不到Owain做的事，Owain是一個大他一歲的男孩，在旅館裡住在他隔壁，有一天早上他被人發現死在浴室裡，滿牆都是血。這就一了百了了，Merlin也不是沒想過，但他從沒有認真考慮過這條路。總有些什麼讓他改變想法。

環顧Arthur滿室陽光的屋子，那是他一手打造的窩。Merlin不禁感到可悲又貧瘠，和Arthur成功的生活對比之下，他更顯得無用。他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裡亂走了一會兒，第一次一個人待在家，正好能好好看看屋裡的擺設。感覺好像在參觀博物館，一個Arthur生活的展覽。裱框的劍橋大學的法律學位證書，皮革封面裝訂的一冊冊法律用書，和Merlin一起讀過的他們都喜歡的書籍一起放在客廳書架上。還有一些照片，有Alex的、Arthur死去的妻子的，還有其他Merlin不知道的人。有的是在沙灘度假，也有遊樂園的照片。大部分照片裡大家都笑得很開心。另一位神秘的黑髮女人也出現了一兩次，她有點眼熟，但Merlin還是看不出她是什麼人。

他看得正高興，突然聽見鑰匙打開前門的聲音，他在壁爐前愣住了，心臟怦怦亂跳。可能是Arthur，但他才出門一個小時。可能是Gwen，但她應該在學校教書。Merlin屏息聽著腳步聲從玄關傳來，無數臉龐──多年來碰過的不熟識的人──在腦中閃過，接著他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面前。

是那個照片上的神秘女人，真人和照片上一樣美豔動人。烏絲柔順光滑地捲曲垂覆在背上，衣著高檔華貴。她的雙眼算計著什麼，但嘴角掛著愉快的微笑。

「哈囉Merlin，」她說。「長這麼大了。」

Merlin又驚訝又困惑，回不了話。他不知道這是真實的，或是一個清楚的幻覺。如果她是真的，她星期一早上來Arthur家裡做什麼？

「你是誰？」最後他小心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她微微噘嘴。「你不記得我了？我們以前見過的，雖然是幾年前的事了。我想我最後一次參加Uther的聖誕派對是十二歲的事。」她愉快地說。「你還是個小小孩，跟在Arthur後面跑來跑去的──像隻小狗狗。」

她語氣中的嘲弄令Merlin不悅地蹙眉。「你想做什麼？」他問，不在乎自己的無禮。「Arthur不在家。」

「喔，我想也是。」她高傲地說。「我想見的是你。」

「我？」Merlin驚疑地看著她。「為什麼？」

那女人噘起唇，沉思地看著他，然後聳了聳肩。「我想看看是誰傷了我弟弟的心。」

= = = = =

那個自稱是Arthur的姊姊的女人──奇了，Merlin很確定Arthur是獨生子──一副把這裡當自己家的樣子，從容地去廚房泡茶。Merlin被弄得很煩躁，但他仍跟著她走，站在爐子邊，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咬著下唇看著她。

「幹嘛，Merlin？」那女人有點沒耐性地問。

「你為什麼說Arthur是你弟弟？我和他一起長大的，我確定他沒有姐姐。」Merlin指出。

「技術上來說是半個姊姊。」

Merlin抬起眉毛，有講等於沒講。

那女人嘆了口氣。「我媽和Uther Pendragon外遇。她死前告訴我真相，所以我從堂姊升格為親姊姊。」

於是他終於接上線了，也想起她的臉和趾高氣昂的態度為何這麼眼熟。「你是Morgana，」他做出結論。「抱歉，我沒認出你。」

Morgana聳肩，繼續小聲地哼歌，一邊準備茶。

「我不知道你這麼，呃──」

「怎樣，Merlin？」

「你和Arthur以前不是很親近。」Merlin解釋道，弄清楚對方身份後覺得有些不自在。

Morgana盯著他看，接著她轉回去量茶葉。「很多事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冷冷地說。

Merlin不知道回什麼話好。他很清楚很多事都變了，或許比Morgana知道的多得多。他不知道她找他做什麼，但她一直射來的虎視眈眈的眼神令他很不舒服。

「你還在的時候Arthur和我並不親近，」Morgana終於說，可能發現Merlin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但是你突然不見，把他丟在一團爛泥裡之後，我們就變得比較親了。我得去把他從地板上拖起來，好髒的地板啊我告訴你，廁所地板。」

這馬上嚇著他了，他過了一會兒才有辦法說話。

「什麼？」

「他沒告訴你？」Morgana問道，假裝驚訝。她將滾水倒進茶葉裡攪拌。

「告訴我什麼？」Merlin咬牙說。

Morgana拿了個托盤放茶壺和茶杯，走出廚房，向Merlin抬了抬眉毛，示意他跟著。她的態度開始惹惱Merlin了，但他也只能聽話。Morgana把茶端去客廳，放在矮桌上，Merlin頑固地盯著他看，在沙發上坐下，交叉起雙臂。Morgana的話令他胸口起了一陣痛苦的騷動。想到他的失蹤讓Arthur難過，他覺得不舒服，然後感到希望，接著因為感到希望而更不舒服。簡單說，他覺得一團亂。

Morgana慢條斯理地倒茶，沒問過Merlin的意見就倒了牛奶加了糖──其實他也不在乎。她遞茶杯給他時，又露出了算計的眼神，好像在惦他斤兩似的。

「好吧。」他說，決定以攻為守。「你找我做什麼？來叫我這骯髒的巫師離你弟遠些？我先說清楚了，這，」他比了比房間，意指他來借住的事，「不是我的主意。」

聽到他惡劣的語氣，Morgana抬起頭來。接著她仰頭大笑，令Merlin更加惱火。「喔Merlin，」她被逗樂地說，「你真可愛。我現在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了。」

Merlin發現對話已超出他的控制了，於是他又繼續安靜地瞪著她看。

「原諒我，」Morgana收斂了，「但我非常在乎我弟。」她銳利地看著他。「不要告訴他。總之，他當時就是一團亂。」她翻了個白眼，優雅地啜了一口茶。「他沒去上大學，你知道這件事嗎？至少不是當年。他花了快兩年才恢復過來，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把酗酒混吧換成念書念到爆腦漿。但剛開始的兩年……真的很糟。」

當她看向他，他能看見她回憶中的恐懼和無助。「我很怕他就這樣完了，喝到昏迷或是憂鬱得跳河自殺。Uther幾乎是把他丟出家門，後來他來和我住。我都數不清我把他的頭從馬桶裡拉出來多少次了。或是半夜接到他的電話，因為他找不著他的褲子，不知道自己人在哪，躺在他旁邊的是誰。」

她說這段話時眼睛緊鎖著他，用眼神和話語把他釘在原地。Merlin發現她在觀察他的反應，即使他不知道她能看出什麼。Merlin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這是從艱苦的經驗中得來的。他知道Morgana看不出她的話如何刺傷了他的心。他的腦袋生動地浮現畫面，喝得爛醉的Arthur，操著某個沒有臉的年輕男孩，或是Arthur半夜在踉蹌走回家的路上，在鐵道上方的橋邊徘徊不去。他從不想要讓Arthur痛苦，他盡力避免了，現在聽到Morgana這麼說令他好傷心。他從來不曉得，現在他覺得自己的無知也很糟糕。他一直以為Arthur會生他的氣──氣Merlin騙了他、背叛了他。

「為什麼……」他開口，但又停下，吞嚥了一下，才有辦法問完問題。「他為什麼這樣？」

Morgana嘲諷地說道。「因為他就是個小白痴，再加上他已經支離破碎了。」她的聲音柔軟了下來，「你把他毀了，Merlin，你一定知道的。他整個生活都繞著你打轉，整個未來都為了你計畫。」

那我呢，Merlin想問，我的生活和未來呢？你以為它們怎麼了？它們什麼都不是嗎？他想沖她吼，想說他早上剛對Arthur說過的話，他別無選擇，他不想要有魔法，他不想要離開家，離開家人。但他只頑固地說，「他才沒支離破碎，當我……」他停下，因為這件事他沒告訴過任何人，連Will和Freya都沒說。「當我去看他時。我去看他一次。只有一次。」

「什麼？」Morgana懷疑地看著他。「什麼時候？」

Merlin移開了目光，即使Morgana咄咄逼人的態度讓他想全部說出來，好證明自己不是隨口亂說，但他又有股傻氣的衝動，想把那當成自己的秘密時光。

但他還是回答了問題。他說，「我去看過他上班。四十八天後。」

 

~學校的意外發生後已過了四十八天，跑路了四十八天，也就是說他已經四十八天沒見到Arthur了。Merlin和Will及Freya在一起，幸好不是孤單一人，但仍因巨變而茫然無措。他無家可歸，餐風露宿。他睡在公園或橋下，在餐廳後門乞討食物，或翻垃圾桶找其他人──Merlin幾週前還是那些人的一分子──的剩菜。這樣過了四十八天，Merlin還是習慣不了。他飽受驚嚇，無法接受事實，不停擔心媽媽，又瘋狂地思念Arthur，即使他確定Arthur現在大概對他恨之入骨。

他知道他不能回家。Pendragon家已不再是他的避風港，警方一定會去那裡找他。Merlin仍過得草木皆兵，隨時以為會有人指著他喊「巫師！」然後抓住他。

所以Freya的詛咒發作後，Will建議他們離開倫敦一陣子避避風頭，Merlin沒有反對。他知道這是個好點子，但這對他來說就像是真正要離開──更確定，更永久──他按捺不住自己想去看Arthur最後一眼。

Merlin知道Arthur有個暑期打工，十月才去國王學院念書。Uther Pendragon安排他在城裡一間大規模的律師事務所做事，Arthur得忍受父親丟給他的壓力，這機會再好不過了。

Merlin得冒很大的風險，但他的思念太過強烈，他的渴望太過迫切，光想到能看見Arthur就讓他小鹿亂撞，心跳加速。他向Will借了他破舊的長大衣，坐在對街的咖啡店裡，一整個下午抱著那一杯茶，盯著律師事務所的大門看。他知道他得碰運氣。Arthur可能改變心意不去了，可能放假，可能早退，或是根本不走這個門。但他得賭一把，明天他們就要搭便車往北走，Merlin可能再也見不到Arthur第二面了。

有個金髮男人從旋轉門裡出來，他穿著西裝，看來成熟又英俊。就好像漫長陰鬱的冬天裡的第一道陽光，Merlin的心像坐雲宵飛車般，翱翔又墜落，跳到嗓子眼，又重重落到胃裡。他想衝出去抱住Arthur，想要跟他說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他真要這麼做了。要不是Arthur正一臉嚴肅地在和一個較年長的人說話，他就真的蠢到要衝出去了。

所以Merlin捧著一顆疼痛的心看著，發現Arthur沒有Merlin也過得很好。他離得太遠，看不清Arthur的眼神或表情，但他的姿態或是下巴的模樣有哪裡不對勁──Merlin不太確定──令他看來不太一樣，不像Merlin的Arthur。Merlin知道Arthur一定會把生活中所有和Merlin相關的事情都清除乾淨，好建立一個新的生活，但這實在太痛了。Merlin努力吞下淚水，因為他最不想要的就是一個人坐在咖啡店裡放聲痛哭，惹得大家都注意到他。

接著Arthur突然在人行道中央停下來，抬起頭，雙眼急切地掃過街頭和附近的建築，好像拚命在找尋什麼。Merlin僵住了，下意識地低下頭，即使他確定Arthur沒辦法透過窗玻璃看見他。

等他再度鼓起勇氣抬起頭，Arthur臉上成熟傲慢的表情已蕩然無存，他看來就和Merlin一樣失落茫然。Merlin永遠解釋不清楚，但多年來他開始覺得可能，只是可能，Arthur感覺到了他，他知道Merlin就在那裡。

片刻後Arthur的同伴碰碰他的手臂，Arthur猛地轉過頭，大夢初醒一般。他的面具──Merlin現在發現那表情是張面具──回到了原位。Merlin看著Arthur走掉，看著他離開。他握緊雙拳，逼自己留在原地，別去追那個只要一個微笑，就能拯救Merlin的整個世界的人。 ~

 

 

「他沒跟我提過。」比起Merlin的自白，Morgana看來對於Arthur有事瞞著她更驚訝。

「我想他不知道我在那兒。」他囁嚅道，整個Arthur在找他的事大概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像。

「為什麼？」Morgana不相信地看著他。「別告訴我你一直躲在暗處，根本沒去和他說話！」

Merlin看瘋子般地看著她。「我當然沒有。我正在跑路，那裡到處都是人。警察正在抓我。再說我要說什麼？『嗨Arthur，看見你真高興。我猜你已經知道我是個巫師了，嗯？怎麼樣，想要叫警察嗎？』」

「Arthur不會那麼做的。」Morgana說，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怒氣。「別的不提，他替你辯護，讓你住在他家裡，這應該夠明白了！」

「我又不曉得！當時，我──我很害怕，好嗎？我才十六歲，一夜之間流落街頭，沒有家也沒有家人。再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得保護他們！你不知道窩藏巫師也是犯罪嗎？我只想看看他，再看一眼就好。為什麼要把他拖進我的爛泥裡？」

「也許你該讓他自己決定。」Morgana嚴厲地說。

她的語氣如此高高在上，Merlin受夠了。受夠了為自己辯解，受夠了被責怪，被評判，被討論。

「你知道，」他說，聲音中滿滿的諷刺。「可惜你當時不在場。我確定你會處理得比我好太多。來啊，告訴我，如果你為了救一個差點在人行道上摔破腦袋的孩子，被當場逮到用魔法，你會怎麼做？你別無選擇只能跑路，你打電話警告媽媽，心裡知道你再也見不到她！或是流落街頭，每天都提心吊膽怕被抓？」他的聲音破了，但他停不下來，他必須一吐為快，否則會被噎死。「接下來，等我真的被抓了，他們告訴我我得乖乖聽話，不然我的朋友會被處死，我自己會被關。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別去傷別人的心？」

淚水奪眶而出，Morgana看來被嚇到了，甚至有些罪惡感。她說，「Merlin，我不是……我知道你經歷過可怕的事情。我每天都在和那些事對抗。相信我，我知道恐懼的滋味。因為……」她吞嚥，猶豫了片刻才說，「我也是個女巫。」

Merlin麻木地瞪著她，接著他看向她的手。白皙光潔的手。他心裡一部分說，這對她一定很不容易，她給了他很大的信任。但剩下的部分已經氣壞了。他面前這個美麗、沒有傷痕的女人完全不了解Merlin被逼著過怎樣的生活。

「哇喔，」Merlin說，接著他大笑。笑得那麼痛苦，好像那笑聲是從他身體裡被扯出來似的。「你是個女巫……」他不敢置信地搖搖頭。「我猜Arthur早就知道，而且不會對你另眼看待……是啊。」他看著她美麗的臉龐，試著甩掉那殘忍的滿足感，但這位或許是出自一片好心的女人什麼都不懂。「抱歉，我的錯。」他酸溜溜地說。「你一定過得很辛苦。那麼有錢，備受寵愛，去上好學校，而且還好好念到畢業。一定很辛苦吧，住在那麼好的房子裡，還有電冰箱，不必睡在街上，往垃圾桶裡翻食物。」

Morgana看來好像被搧了一巴掌，但Merlin還沒完。「有個家的感覺如何？有個不必脫光，讓一些骯髒老變態操你的工作感覺如何？喔，我知道你一定懂的，Morgana，畢竟你也是個女巫嘛。」

Merlin的呼吸聲在一片沉靜中聽來刺耳異常。良久的沉默。接著Morgana做了個深呼吸，用顫抖的手把茶杯放回桌上。

「該死的，」她說，「我猜這就是被打臉的感覺。」她蹙眉咬著唇。「真不是令人欣賞的經驗。」她做了個鬼臉，Merlin再度開口時她舉起手阻止他，這說不定是好事，因為Merlin也不曉得自己會說出什麼話。「不過，你是對的，」她說。「對不起。我有時會忘記自己和魔法份子中最糟的案例相去甚遠。但這不代表我就不害怕。」她直視Merlin的雙眼。「我隨時可能會露餡。」

「是的。」Merlin同意，仍有些苦澀。「但你是個大人了。你有一群支持你的人──你的家人。」

「你也有Arthur的支持。」她看來不再高傲跋扈，而是悲傷。「他真的愛你，Merlin，失去你讓他生不如死。」

Merlin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他看來過得很好，非常好，他不需要我。」他低語。

「你真的這樣想？」Morgana問。「你不覺得他寂寞得要死？」

「既然他太太走了──」

「Arthur從來沒有愛過Mithian。」Morgana打斷他。「他和她約會是為了改變自己，他娶她是因為她懷孕了。別弄錯我的意思，擁有Alex是Arthur人生中最美好的事，幸好有他，Arthur才沒有走上自毀的道路。但Alex的出生是個意外。所以不要以為他們是什麼天仙絕配，事情不是這樣的。」

「什麼？」Merlin沙啞地說，他精心編織的關於Arthur和他妻子並肩站在白籬笆前的幻想崩坍在地，碎成千萬片自欺自瞞的碎片。他一時目瞪口呆。「我不知道──」他結巴，「我以為──」

「是啊，相信我，我猜得到你本來怎麼想的。」Morgana翻了個白眼。「我並不是說Arthur對Mithian不好。他們是伙伴也是朋友，是很好的父母，她去世時他也很傷心。但他們從來不相愛，因為我的笨弟弟只愛過你一個。」

「什──什麼？」

Merlin感到地板在他腳下裂開，他只能瞪大雙眼看著Morgana，胃糾成一團。即使他願意相信她，即使她的話語以甜蜜而疼痛的希望刺進他的心，他也無法置信。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他虛弱地問道。

「我不知道，Merlin，可能你聽了之後，就不會再去傷他該死的心？」

= = = = =

之後他們在不自在的沉默中喝著茶。Merlin仍因Arthur的姊姊竟然認為Arthur愛著他而覺得頭昏腦脹──她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至於Morgana，似乎認為既然她已充份傳達了她的智慧和威脅，他們現在可以禮貌地聊聊，於是她開始告訴Merlin有關MRA的事，一個為巫師爭取平等權利的組織。他們正在發起運動，為魔法族群爭取受教權和工作權，廢除婚姻限制，並正在宣傳關於魔力抑制劑副作用的研究。他完全不知道這些事，他覺得很不錯，但他深受腐敗政府和社會大眾對魔法族群的偏見所苦，所以不太相信事情能順利進行。

所以當他們喝到第二杯茶，Morgana問他有沒有想過之後要做什麼時，他只無法理解地看著她。

「什麼之後？」他困惑地問。

「當然是判決之後。」

Merlin表情空白地看著她。「呃……沒有？因為……你知道的。」

Morgana抬起一邊完美修剪的眉毛，Merlin吞嚥了一下，發現他得說清楚。

「我可能……呃…..沒辦法做什麼事了，對吧？」他試著聳肩，即使想到前景令他的喉嚨不禁卡緊。自從坐上Arthur的車離開法院，他便努力忘記即將面對的未來。他沒那麼勇敢。他不想死。但他仍勇敢地說了出來。

「我可能……死了。」

Morgana睜大雙眼。「什麼？別傻了，Merlin！」她嗤道。「你以為Arthur會讓你被判刑處決？」

「這個嘛，」Merlin壓下一聲歇斯底里的大笑，下意識地摸著左手上的黑色M字。「我不知道……你說不定還沒聽說，但他們會這樣做。對巫師。尤其是用魔法殺了人的。不管Arthur喜不喜歡。」

「Arthur會讓你脫身的，」Morgana頑固地說，嘴角抿成堅決的直線，不容反駁。從那表情Merlin能清楚看見她和Arthur的相像之處。「他不就把你保出來了？從來沒人想過這樣幹，但他成功了。」

當她以慣有的尖銳眼神盯著咖啡桌對面的Merlin，她的綠色眼睛閃過一道熱情的光芒。「別誤會了，Merlin，」她精明地說。「Arthur是我弟弟，所以他是我的第一順位，但我對你也有計劃。我需要一個像你這樣處境的人來說出真相。我們來告訴社會大眾，在治理我們國家的是怎樣的混帳偽君子！我們能得到選票和權利。靠你了，Merlin。別讓我失望。」

= = = = =

等Arthur回到家，Merlin已經確定了三件事：Morgana可能只是有點瘋狂。她其實滿妙的。還有，他們大概不該把蘭姆酒倒進茶裡，把茶給毀了。

Arthur只看了他們一眼，顯然非常不爽，與酒精無關卻更嚴重的那種不爽。Merlin忍不住覺得他氣起來也很迷人，他灼灼的眼神，嘴角的線條，還有按在後腰上的雙手，像個指示牌一般指向他的胯部。Merlin的眼睛因這念頭而尷尬地微微張大，他很高興自己沒醉得太厲害，嘴巴還不像大腦一樣不受控制。

「Morgana，」Arthur尖刻地說。「看見你真高興。」

「哈囉，我親愛的弟弟，」Morgana拖著聲音說，從沙發上起身，Merlin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在收包包。他一瞬間有股瘋狂的衝動，想求她別留他和Arthur這樣的誘惑單獨在一起。

「別為了小事抓狂(Don’t get your knickers in a twist*1)」Morgana繼續收拾，對Arthur翻了個白眼。「我們沒喝很多，一點點蘭姆而已，好嗎？我覺得Merlin需要。」

「真好奇為什麼。」Arthur咕噥著。Morgana走過他身邊時給了他一記肘擊。

「別這麼沒禮貌Arthur，不然下星期天我就不來吃晚餐了。」

「真有威脅性。」

Morgana不理Arthur，她指著Merlin。「別忘了我說的話，親愛的，」她說，「全部。」

「不准開車，你這女妖！」Arthur在她身後大叫，她在一團Gucci圍巾、Manolo Blahniks鞋子和Chanel包包的色彩中離開。她向他吐舌頭，啪地關上門之前向Arthur丟下一句「我會搭計程車然後把帳單寄給你，媽咪，謝謝！」

然後就只剩他們兩人了，而且Arthur還在生氣。

「所以你為了什麼小事在抓狂啊？」Merlin以一種幼稚的任性口吻問道。

「你指除了我姊和我的……我的客戶正中午就喝得爛醉？而且我那個為你神魂顛倒的六歲兒子馬上就要回家了？」

Merlin哼道，「如果Morgana說的是真的，神魂顛倒的是你吧。」他馬上畏縮了下，並道歉地看向Arthur。「也不是說我相信她什麼的。」

Arthur皺眉。「好吧，她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Merlin感覺到臉頰背叛地爬上一陣火熱的潮紅。「呃……你知道，主要是威脅了我一下然後──」

「什麼！？」

「除非……」

「什麼，Merlin？」

「就是……她有個瘋狂的想法，以為你愛我，我猜她是想要盡姊姊的義務，好讓你別再倒在某個不知名的廁所地板上──」

「喔天啊，」Arthur呻吟，一邊揉著臉，一邊喃喃說著什麼。Merlin聽不清楚，但好像都是髒話。

「不！真的，不用擔心，我沒笨到相信那種話──」

他停下，因為Arthur抬起頭怒瞪著他。不是那種好脾氣的瞪法。

「是啊，Merlin，我很確定你沒那麼笨，你一直都沒那麼笨，因為你他媽的就不能信任我一次，是不是？」

「什麼？這跟那有什麼──喔。」

「是的，Merlin。喔。看看你又對我說謊──又一次──讓我覺得你早就知道我『為了什麼小事在抓狂』──像你說的。」

Merlin酒都醒了。因為，對啊，他的確知道。「對不起。」他說。「我知道我大概應該告訴你，但是……」

「大概應該告訴我？」Arthur問，聽來不敢置信。「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在討論什麼，Merlin？我說了一次又一次我必須知道全部來龍去脈，才能好好替你辯護！你什麼都沒說。連Nimueh和Mordred的事都沒說。」

「什麼？我告訴過你Mordred的事！好吧，我可能沒說我替一個看來和他很熟的女人工作，但我不覺得你需要知道我是怎麼入這行的。」

Arthur古怪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Mordred是Nimueh Greene的外甥。他一直待在那兒，她自己說的。所以你一定知道他！」

「不！我是說……我沒有，我──我兩年前才回來倫敦。我本來在Cardiff，然後在Glasgow待了一陣子，但是…..」Merlin窘迫地紅了臉。他真的不想和Arthur說這個。「我很搶手，好嗎？所以他們送我去倫敦。」

「喔。」Arthur吞嚥了一下，但沒有移開目光，他看來痛苦而不是厭惡。「那你為什麼沒告訴我Nimueh的事？」

Merlin無法保持眼神接觸。他就是不能。「你說呢？」他囁嚅道。「我做過的事……我不喜歡談。尤其和你。」

「Merlin，」Arthur嘆氣，在他旁邊坐下。他看著Merlin，聽來有點惱怒但仍充滿鍾愛。他的語氣和突然的靠近令Merlin的心跳到了嗓子口。「你不覺得讓人知道你是被逼的很重要嗎？讓人知道是他們恐嚇威脅你替他們工作？」

Merlin蹙眉。「什……你以為我是想要才做的嗎？」他厲聲說道，憤怒、受傷和失望的情緒快把他撕碎。「你以為我喜歡嗎？」

有隻手突然按上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向一個強壯寬闊的胸膛。「別傻了，Merlin，」 Arthur破碎地低語。「我怎麼可能那樣想？但我知道這類故事是怎麼發展的，我知道孤伶伶又飢寒交迫的生活會逼得人無路可走。」

Merlin心裡千頭萬緒，他不知該表達哪個好，也不知道作何反應才恰當，所以他屈服於自己的直覺和最深的慾望，把臉埋進Arthur的溫暖裡。他頸上的手正溫柔地按壓著他痠痛的肌肉，把玩著他的髮絲，Merlin感覺自己慢慢放鬆順從下來。片刻後他微微抬起頭，突然間對上Arthur的眼睛變得如此輕易。所有的痛苦和恥辱都消逝無影，只留下深深的渴望、燃燒的慾望和純粹、全然陌生的情慾。

把雙唇按上Arthur的唇再自然不過了，溫存的衝擊感受和潛藏的和以往的微妙差異，讓這個吻變成Merlin體驗過最刺激的事。他想要爬上Arthur的腿，把手埋進他髮間，吸吮那片完美的下唇，直到無法呼吸，想要舔舐品嚐他的滋味。Arthur像能讀心般張開了嘴，呻吟著，以不容反抗的雙手將Merlin拉近，強壯又溫柔，比Merlin所有的幻想都更美好。

Merlin模糊地意識到自己正喃喃說著，「Arthur……天啊，求你……」接著Merlin真的爬到Arthur腿上了，而且他硬了，他從臀部感受到Arthur也硬了。想到接下來可能的發展，Merlin不禁精神一振，不敢相信Arthur正和自己一起，一步步攀向巔峰──

直到Arthur停下。

「Merlin，」Arthur喘著氣說，聽來精疲力竭。「停。我們得停下來。」

感覺像被當頭潑了一桶冰水，Merlin搖搖晃晃地退後，在Arthur腳邊坐下。Arthur正一臉驚駭地看著他，Merlin真想死，想要在空氣中消失不見，再也別面對Arthur。他怎麼會這麼笨？他怎麼會被Arthur姊姊隨口說出的話沖昏了腦袋？

「Merlin，」Arthur說，向他伸出手，看來幾乎在懇求。但Merlin感到很受傷，赤裸裸地被撕裂，所以他只匆匆站起身。「只是……你喝醉了。」Arthur絕望地說。

「什麼？」

「我不想……我不想佔你便宜──」

「佔便宜？」Merlin吼道，覺得又窘又怒又挫敗到不行。「你真的覺得我還怕被佔便宜？」

他一定是說錯話了，因為Arthur的臉變得灰白。「我不是隨便哪個誰，Merlin。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和那些人看成同一個等級。」

「你猜怎麼著？至少他們不會把我弄得欲火焚身之後把我丟到一邊。」這是謊話。Merlin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說，他只覺得Arthur的拒絕害他又受傷又受辱。你早該猜到的，你這蠢蛋。

有一兩秒的時間Arthur看來像被扇了一巴掌，甚至傷心欲絕，但他接著他變得面無表情──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樣──Merlin嘲笑道，「是啊，把你的情緒關上。反正Pendragon家的人又沒有情緒。」

只一個心跳的時間，Arthur就從沙發上站起來，立在Merlin面前，以令人疼痛的力道抓著他的手腕。「你為什麼這樣？」他咬牙說，Merlin猶豫了一秒，因為Arthur看來很傷心，真的很傷心。

「我以為你終於弄懂了，」Merlin木然地說。「她沒告訴你我是怎樣一樣墮落淫蕩的婊子嗎？我也不能怪你不想撿二手貨用。」(sloppy seconds*2)

「別這樣。天啊，Merlin…… 別這樣。」

「為什麼不？那是事實啊，沒必要因為很難聽就不說。現在你知道我是怎樣的──」

「Merlin，天殺的，停！」

抓著他手腕的力道加重了，Merlin看著Arthur──全身是刺、充滿憤怒、滿懷怨懟地瞪視──但馬上被嚇住了。Arthur眼眶含淚，他的臉是一張悲傷的圖畫，令Merlin的怒火如鬼魂般消失。他用不完一隻手就能數出他看過Arthur哭的次數。而看見成年的、強硬的Arthur如此更是──Merlin無法呼吸。

Arthur不等他說話，他把Merlin拉近，直到兩人的額頭碰在一起，姆指撫過Merlin的脈搏。Arthur閉上雙眼，顫抖地嘆了一口氣，他說，「你是我認識過最可惡的白痴。那些你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事，你真的以為我在乎嗎？那些事讓我難受，我想要殺掉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但你現在就在這裡。你回來了──回到我身邊──我不相信你竟然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一直都愛你，也許會繼續愛你直到我死去的那天。你怎麼不懂，Merlin？」

他聽來如此不顧一切，茫然無助。支離破碎。Merlin輕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純潔的、道歉的吻。因為他說不出話，他的喉嚨和肺裡被太多情緒塞滿，幾乎要把他噎住。

「我不知道，」最後他沙啞地說道，「以前我可能知道，但我一定是忘了。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再……發生了這麼多──」

「Merlin……尤其因為這一切。我的愛比以往更甚，言語無法表達。*3」

他們安靜地在Arthur的客廳裡站著，額頭相觸，雙手緊纏。Merlin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但他不在乎。他只想永遠停在這一刻。

 

TBC

終於接吻了啊啊啊啊(打滾)

*1  “get your knickers in a twist” 或說”get your knickers in a knot” 就是為了不重要的事生氣、不高興。knickers也有內褲的意思，後面Merlin問了之後，Arthur有拿內褲回嘴，但是不太重要所以我刪掉了。

*2  “sloppy seconds”是指剛和上一個人做完就馬上和下一個人做(也有說是拿上一個人的精液做潤滑…) 總之是說一個人很亂就是了。先翻成”二手貨”，不是很貼切，有人想到更好的譯法麻煩指點一點！

*3  “More than ever. More than I cay say.” 原文多美啊對不起我是個渣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