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向來不怎麼在意靈魂伴侶的話題。也許因為Hunith獨身一人，好友Will也是單親家庭，Merlin並不覺得自己有找到另一半的必要。來到Camelot之後，保護Arthur成為他最重要的使命，連那隻龍都說他倆的命運是分不開的。Merlin覺得自己八成沒有靈魂伴侶。當一個人在你生命中佔據了那麼大的比重，你要怎麼和另一個人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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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向來不怎麼在意靈魂伴侶的話題。也許因為Hunith獨身一人，好友Will也是單親家庭，Merlin並不覺得自己有找到另一半的必要。來到Camelot之後，保護Arthur成為他最重要的使命，連那隻龍都說他倆的命運是分不開的。Merlin覺得自己八成沒有靈魂伴侶。當一個人在你生命中佔據了那麼大的比重，你要怎麼和另一個人心心相印？

眼睜睜看Arthur喝下毒酒時，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Arthur第一次在他面前倒下，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弱小，好無力。連Arthur自己都不合作，他要怎麼保護好他？當王子的男僕不過一年，但他們已一起度過數次危機，身歷險境本不至於令他如此驚悸。但想到Arthur閉上眼睛倒下的那一刻，他仍然害怕得全身發冷。

舉杯的那一刻，Merlin從Arthur清澈的眼神裡明白地讀懂了一件事。這不是為了Camelot的子民或贖罪，而是為了Merlin。他願意為了Merlin，無所畏懼地犧牲自己。但為什麼，Merlin不明白。

Arthur在溫柔的浪濤聲中張開了眼睛。

「Arthur？」Merlin湊近王子身旁，輕輕地喚。

Arthur呻吟一聲，慢慢地坐起來。

「我沒死。」他聽起來像不太有把握似的。

「好可惜啊。」Merlin說。

Arthur嗤地笑了，Merlin突然覺得好想哭。他只想要Arthur好好的。

「Anhora說杯子裡只是安眠藥水，不是毒酒。」他吶吶地解釋。

Arthur伸出手，輕輕撫過Merlin的顴骨。意料外的身體接觸令Merlin嚇了一跳，但他並沒有躲開。

「我想這代表我通過試煉了。」Arthur說，露出前所未見的溫柔笑容。「一切都沒事了，Merlin。」

Merlin沒說話。他突然有股衝動，想緊緊地抱住Arthur，只為好好聆聽他的心跳呼吸。

Arthur凝視著他，臉上仍掛著笑意。他雙手捧著Merlin的臉，傾身親吻了他的額頭。

Merlin驚呼一聲，嚇得往後縮了一下。「你……」

「別那樣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啊。」Arthur輕快地說，「我們回家吧。」

 

Merlin今天怪怪的。他不笑，不說話，沉默地收盤子，擦地板，房間被整理得井井有條。

有史以來第一次，Merlin成為了Arthur一直叨念要他成為的模範男僕，但Arthur卻一點也不高興。如果要Merlin這麼悶悶不樂才能成為模範男僕的話，他寧可要他當全世界最差勁的男僕。

是因為Arthur昨天把水桶扣他頭上嗎？Arthur心往下一沉。他知道自己有時做得太過火了，他是不是踩到Merlin的底線了？這下可好，Merlin不想和他說話了。

於是他湊到正在擦靴子的Merlin身旁，笨拙地試圖逗他。笨拙得他自己都想一頭撞死。他想給Merlin一個擁抱，做個貼心的朋友，溫柔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後還是粗魯地鎖住Merlin的脖子，將他的黑髮亂揉一通，鬧得Merlin又叫又打的。

好歹他笑了。微不足道的成功也是一種成功吧。

但他還是不快樂，Arthur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壓抑的傷痛，令Arthur也隨之疼痛。他最珍貴的朋友在受苦，而他卻束手無策。

Arthur心情不好時會去找騎士練練流星鎚，向假人揮揮木劍，但這些都太man了，Merlin無法駕馭。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拉Merlin出去騎馬，帶他去野餐，分他吃蛋糕。

「吃。」他把蜂蜜蛋糕塞進男僕手裡。

Merlin狐疑地盯著他。

「你還好嗎，Arthur？」男僕問道。「你最近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Arthur不敢置信地說，自己打算要問的問題竟然先被問出口，他有點措手不及。

「你一直盯著我看，又不說話。早上分我早餐，現在又給我蛋糕吃。」Merlin說，咬了一口蛋糕，「你不要擔心身材啦，皮帶多加幾個洞，不是什麼難事。」

「我才不胖！」Arthur忿忿不平地說。可惡，話題被岔開了。他原本想趁兩人獨處的時間，好好問問Merlin的心事的。午後明媚的陽光照在翠綠的草地上，微風吹著Merlin的黑色亂髮，好幾天來他第一次看起來這麼放鬆愉快。Arthur到舌尖的問題又嚥了回去。讓他好好享受難得的午茶吧，就算這個笑容是消費王子的腰圍換來的。

 

Arthur最近怪怪的，要不是Merlin還在為失去Freya哀痛，他也許會更認真一點看待王子的心情變化。畢竟，Arthur有什麼好煩心的？他解決了半夜出沒的殺人怪物，他是王國的英雄，好耶，好棒喔。誰來哀悼可憐的Freya。誰來同情受詛咒的無辜女孩。

Arthur盯著他看，一直叫他吃東西。動不動就拍他肩膀，揉他頭髮。今天一時興起說要出去野餐，硬是拖他一起。有錢有閒的皇家混帳，也不想想Merlin還有髒兮兮的衣服要洗，髒兮兮的盔甲要擦，不想和髒兮兮的王子出去騎馬。然後又叫他吃東西，看來他是把Merlin隨口說他變胖的事當真了。就算把Merlin餵胖了，Arthur也不會看起來就比較瘦好嗎。但天氣很好，難得吃到蛋糕也很開心。如果Arthur一直處在體重危機中，Merlin以後就有口福了。

晚上去服侍Arthur就寢時，他坐在爐火前，身旁放著兩個酒杯。他看著Merlin，露出了一整個下午都掛在臉上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坐下。」Arthur說，替兩個酒杯都斟上了紅酒。

Merlin順從地坐下，一口氣就喝掉半杯。

「Merlin，你知道你如果有麻煩，我可以幫忙的。」Arthur說。

「麻煩？我沒有碰上麻煩，我很好。」Merlin有些詫異地說。

「你才不好，我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你笑了。」

「噢，我還不知道你這麼迷戀我的笑容呢。」Merlin試圖打趣，但Arthur仍一臉嚴肅。

「Hunith還好嗎？你需要錢嗎？出了什麼事，你不告訴我，我要怎麼幫你？」

「你幫不了我。」Merlin把酒一飲而盡，Arthur馬上又滿上酒杯。

「說說看。」

一無所知的Arthur看起來那麼認真，那麼關切。壁爐的火光令他看起來柔軟而溫暖，彷彿向他傾訴任何事情，都能被接受。Merlin的心又抽痛了起來。

「我認識了一個女孩。我……我猜想她可能是我的靈魂伴侶。」Merlin艱難地開口，然後又盯著爐火沉默了好半晌。Arthur沒追問，只耐心地望著Merlin的側臉。「當我和她在一起時，我感覺……那是無法形容的。想一直在她身邊，想和她一起逃到山裡，在湖邊相守一生。她的眼睛好美，笑起來更美。當她對我笑，我感覺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每一句話都如匕首般割著Arthur的心。Arthur緊閉著嘴，生怕一說話，便會被Merlin發現自己激動的呼吸。

「我的使命，我的命運……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是說，除了靈魂伴侶，有什麼能比我的命運更強大？她一定是我靈魂的另一半，我不需要互換也知道。」

如果Arthur想當個稱職的朋友，他應該要讚嘆不已，對Merlin能找到如此難得一見的伴侶發表評論才是。但他喉嚨哽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一直以為Merlin是他的。那充滿愛意的眼神是他的錯覺嗎？那堅定不移的信任只是友情的表現嗎？那些體貼的舉止和溫柔的話語都只是僕人的忠誠嗎？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Merlin現在需要他的全心支持。

「但是她死了。」Merlin哽咽地吐出最後一句話。然後顫抖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Arthur驚愕地望著他的側臉，一顆淚珠從那高高的顴骨上滑落。接著第二顆，第三顆，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寶石般晶瑩閃亮。

如果Merlin的靈魂伴侶不是他，那他感受到的悸動是什麼？總是想觸碰他的衝動是什麼？總是被他牽動的心情又是什麼？

也許他是真的愛上Merlin了。

 

= = =

 

Arthur的二十一歲生日來了又走了。今年他比去年放鬆得多，他和騎士們放肆痛飲，盡情作樂。在Uther離座之後，就連Merlin和Gwen也坐下一起吃吃喝喝，好不開心。

隔天苦果便降臨了。

Arthur很少宿醉，他通常都很克制，畢竟一個王子必須知道自己的界限。好吧，他現在知道了。他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陽光為什麼這麼強？Merlin為什麼說話這麼大聲？

「起來了！」Merlin說，「太陽曬屁股了！」

Arthur勉強張開了眼睛，他的頭疼得要命。

「Arthur？」Merlin擔心地說，摸摸王子的額頭。「我就說你喝太多吧。要不要水？」

「你……」Arthur艱難地開口，這裡是哪裡？這不是他的床，太小，太硬了。這也不是他的房間，他不認得這個地方。他困惑地環視四周，頭疼得無法思考，也沒辦法回答Merlin。Merlin的手指涼涼的，好舒服。

「……這是哪裡？」試了兩次後，他才找回聲音。

「Arthur？」Merlin的臉一下子白了，他張開嘴，又合上，然後又張開嘴，但仍然沒說出一個字。

Arthur歪了一下腦袋，不明白男僕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這是哪裡？你不記得昨晚的事？」Merlin問道。

Arthur試著回想，但他的頭實在太痛了。他搖搖頭，發出一聲呻吟。「我到底在哪裡？」

Merlin背過身去，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走出了門外。

Arthur的視線追著他的背影，這才認出這是他房間裡的邊間。這間原本是給貼身僕人住的，但Merlin一直睡在Gaius那裡，這個房間便空著。

一會兒後Merlin似乎冷靜了一些，他回到Arthur床邊，遞給他一杯水，然後堆起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

「你好，我叫Merlin，你叫什麼名字？」

Arthur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我是Arthur的貼身男僕。你現在大概頭很痛，那是因為Arthur昨晚喝太多了，昨天是他的二十一歲生日，我們大家都喝太多。喔對了這不是他的床，他吐在自己床上了，我只好把他移過來。超麻煩的，你低頭看看他的體格就知道了，他真的好重。喔對了我大概得去找Sir Leon，讓他去通知國王，還有幫你拿早餐。」Merlin連珠砲似地說完這一大串話。「呃，是我去拿早餐，不是Sir Leon。」

Arthur一團混沌的腦中只聽見「吐在床上」、「去找國王」和「早餐」。

「不行，不要找國王。要早餐。」Arthur說。

「好吧，我很快回來。」Merlin離開了房間。